“有八件呢。”他打开后车门,把乔的行李放进去,“只要走几个街区就到了,不过天气这么热……”
乔伸手要开乘客座旁的门,但迪昂抢先了。乔看着他:“你别闹了。”
“现在我是你的手下,”迪昂说,“乔·考克林老大。”
“少来了。”乔觉得很荒谬,他摇摇头,爬上车。
他们驶离火车站时,迪昂说:“伸手到座位底下。你会找到一个老朋友。”
乔照办了,摸出来一把萨维奇点三二口径自动手枪。握柄上有印第安人头像,枪管三英寸半。乔把枪放进长裤右边的口袋,告诉迪昂他需要枪套,有点不高兴迪昂竟没有想到要带一个来。
“你要我的吗?”迪昂说。
“不用了,”乔说,“不要紧。”
“我的可以给你。”
“不用了,”乔说,觉得要花点时间才能习惯当老大,“我只是想赶紧要一个。”
“天黑之前,”迪昂说,“不会再晚了,我保证。”
这里的车阵移动得很慢,就像其他的一切。迪昂开着车驶入伊博市[12],天空不再是一片死白,而是被工厂冒出来的烟染成一种红褐色调。雪茄,迪昂解释,构成了这一带街坊。他指着那些砖造建筑物和高高的烟囱,以及比较矮小的建筑物——有些只是霰弹枪木屋[13],前后门都开着——里头的工人正躬身坐在桌前卷雪茄。
他迅速念出一堆西班牙文名字——艾尔·瑞罗荷和古耶斯塔班-雷、布斯蒂略、赛莱斯蒂诺·维加、艾尔·帕莱索、拉·皮拉、拉·特罗查、艾尔·纳兰哈尔、裴尔费多·加西亚。他告诉乔,所有工厂里最受人尊敬的职位就是朗读者,他会坐在工坊中央的一把椅子上,朗读伟大的小说给辛苦的工人们听。他解释说,雪茄工人的西班牙文叫tabaquero;那些小工坊是chin插ls,英文称为鹿眼;而烟囱飘出来的食物气味则大概是bolos或empanadas。
“你听听,”乔吹了声口哨,“讲起来溜得像西班牙国王。”
“在这一带非讲不可,”迪昂说,“还有意大利语。你最好温习一下。”
“你们会讲意大利语,我大哥也会,不过我从来没学会过。”
“嗯,希望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学得很快。我们之所以在伊博发展,是因为这个城市其他地方都不会来烦我们。据他们所知,我们只是肮脏的西班牙裔和肮脏的意大利佬,只要我们别制造太多噪音,雪茄工人也别再罢工,闹得老板们报警,搞得大家伤脑筋,那么他们就随便我们。”他转上第七大道,显然是一条主要干道,人行道旁是加了护墙板的两层楼建筑物,有宽阔的露台和锻铁棚架和砖造或灰泥的正面,让乔回想起两年前他在新奥尔良度过那个失忆的周末。大道中央有电车轨道,乔看到一辆有轨电车从几个街区外驶过来,车头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在热浪中重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