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河沉吟了一下,谨慎说:“比较坎坷。”
这大概就相当于一双新鞋,刚开始上路的时候舍不得沾泥,但三番五次地脏着脏着后,就无所谓了,然后随便走,不忌菜坑粪泥,最后一失足成千古恨。
余棠很久都没有说话。
陆钦河从夹克的内衬口袋里取出两张便签:“这是你……母亲以前家人的地址,你想的话——”
“不用了。”余棠没看那张便签,很利落地说,“我已经有亲人了。”
段汀栖轻轻搂搂她。
陆钦河叼着烟点点头,也没多说,点起打火机,把那张便签烧了,又夹着另一张转向江鲤:“你……”
“我知道了。”江鲤大喇喇抻着腿,“我也是叶叔叔当年追查拐卖案的时候,被找回来的吧?”
陆钦河点点头:“你是叶巍亲手抱回来的,但他当时已经有余棠要养了,又觉着自己笨手笨脚的,两个照顾不好,所以把你托给了你师父。”
难怪她师父一直和叶巍走动很近,叶巍从小也待她跟余棠一样好。
江鲤忽然仰仰头,看着天花板轻声感慨:“我师父很疼我,我现在也过得很好,谢谢叶叔叔。”
不过她忽然一扫陆钦河的手:“但我当时不是被拐卖的,是被贩卖的吧?”
被拐卖的孩子,是没有理由会被叶巍私自留下的。
陆钦河“唔”了声。
江鲤歪在椅背上挑眉问:“他们多少钱把我卖了?”
陆钦河弹了下烟灰,没说话——
“哦。”江鲤了然地点点头,“想要儿子,但生的是个女儿,所以免费送走都来不及。”
世间光怪陆离,人性千奇百怪。
陆钦河摸摸下巴:“确实是农村的人,他们最后也没生出儿子。”他照例询问,“你想要认识的话……”
江鲤白了他一眼,利落地翻窗就走了,背影一片潇洒。
“有什么好认识的,我不缺认识他们。”
所以宋辙最后这两张卡片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送线索,而是为了在她们心里同样埋下仇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