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谁都可以早早溜回家,可就是当医生的不行。挂号室把号都挂到明天去了,你说你干不干?陶兰又一次觉得自己选择职业的时候不够慎重。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做完,陶兰刚走上大街,就明白今天的车肯定是骑不快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
昨天她就跟李大强商量,要给晨晨配一个bb机,这样,孩子在外面,就可以随时跟她联系,了解她的行踪。可是李大强说,一个中学生,佩带那玩艺儿像什么?影响学习,也影响形象。
陶兰私下想,这当爸爸的,毕竟是个男人,没法儿理解当妈的心情。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一天到晚没了魂儿似的,简直要人命啊。
果然,在第一个路口就撞上了红灯。完了,撞上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这一路上就别再想顺顺当当的了。
陶兰心里就像堵塞了的下水道一样,一股莫名的感觉一个劲儿往上涌来,老想打嗝,可是却又打不出来。热汗冒出来了,心中的火气在头上蒸腾着,整个人像原始森林里冒了烟的倒木一样,马上就要窜出火苗儿来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前挤过去,一不小心,自行车扶手就撞到了别人的手,她根本顾不得跟人家道声“对不起”。
有人在她后面开始骂骂咧咧了:“嘿!嘿!嘿!抢什么呢?”
“就是!现在买东西早就不定量、不凭票儿了,急什么您哪!”
接着是“哄”的一阵哂笑。
北京人的嘴“损”,是在全国出了名儿的。陶兰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只要能赶在学校放学前接到晨晨,就算万事大吉了。
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了,陶兰拼命加速,直蹬得那车飞一样快,只觉得眼前发花,耳边生风。
花园里那女孩的样子又浮现在她眼前。今天早晨,等她返身回到现场,那儿已经被警察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儿,看热闹的人远远地站在圈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中国人多,爱看热闹的自然就多,这一点陶兰能理解。可是,那些看热闹的居然都是些头发花白或全白的老人,这就有点儿让陶兰感到不可思议了。她往人堆儿里挤的时候,居然半天都进不去。
陶兰是从围观的人嘴里,知道那女孩儿的情况的,因为等她挤进去之后,已经晚了,女孩子已经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没看到。
她听到的议论,主题几乎都集中在一点上:“是个无头女尸。”还有一点,女孩的家长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因为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孩子是谁家的。
可怜啊,孩子死了,她的父母居然还不知道,这父母是怎么当的?陶兰觉得他们简直就没有做父母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