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寂静,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族长讲述以往的故事。
王唯礼吐出了一口烟雾,他的脸隐藏在烟雾的后面,变得越发的朦胧。
“我看到,一个人这前面挥动着火把,后面八个人抬着棺木,整个送葬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只有脚步的沙沙声。
以前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我想要问,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还好那个时候我没有说话,不然下一个凶死的人就是我了。
送葬的人全都低着眼睛,只看着青石板路,根本不理会站在路边的我。
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哭声,实在是吓死人了。我憋着气让过了送葬的队伍,飞跑着回了家,才觉得腿肚子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老妈妈见了,问了我,才笑着说那是送夜葬的。我倒是吓得不轻,连着在家里睡了几天,后来请了个观花婆来撒了米,我才回过神来……”族长讲到这里,一脸的惊悸,似乎这么多年来还惊魂未定,似乎八十年前的那幕还在眼前继续发生一般。
余光示意翁蓓蓓认真把老族长的话记录下来,他知道,这是最原始的丧葬习俗样本,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王唯礼咳了一声嗽,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继续说道:“后来就到了兵荒马乱的年光,镇里驻扎了兵马,隔三岔五的花两三个时辰穿过山路到我们恶诅村来拉壮丁,谁要是不从,一颗花生米就让你报销。所以村里凶死的人就特别多。夜葬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我从一开始看着别人送葬,到自己也去当抬棺手,后来又学做了地理先生。好在只要送葬的时候不出声不吭气,也不会有什么恶报。
现在我是老了,不能再跟着去送葬了,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乱套,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余光:“哦,对了,你们晚上也要跟着送夜葬的队伍去看看吗?”
余光点了点头。王唯礼皱起了眉头:“年轻人啊,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恶诅村邪得很,你们不知道规矩的,万一在路上发出了声音,哪个人都救不了你们的。”
余光不想失去这个考察的机会,连忙应道:“我们绝对不会出声的,一定会遵守你们这里的风俗。我们都是本着科学考察的目的,绝不会做出让你们难做的事。”
出了族长的草屋,余光对自己的三个学生说道:“听见了吗,晚上跟着去夜葬的时候,你们一句话也不要说,只能用眼睛看,拿脑子记。”
“嘁……”沈天应道:“知道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长街的一隅,有人正向他挥着手。仔细一看,正是那个晚上的抬棺手,他的学弟王明生。王明生躲在一幢茅草房拐角的阴影中,四处张望着,小心翼翼地向沈天和吴勇做着手势,鬼鬼祟祟地叫他们过去。吴勇给余光解释了一声,就和沈天向王明生走了过去。
余光摇了摇头,就带着翁蓓蓓向村外赵家大宅的别墅走去。赵家大宅在村外的半山腰上,依山势而建,青砖绿瓦,白色的外墙。墙里栽着几棵很高的柳树,柳叶扬过了围墙,在墙外飘飘絮絮,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