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惹什么麻烦了?”她平静地反问道。
老太太把锅里熬汤的木勺子拿出来,在锅边上磕了磕,然后拿着它在朱蒂斯的眼前晃了晃,说道:“看看你自己!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你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我还知道你把裙子剪短了一寸。你在这房子里转来转去,好像在勾引谁似的,丫头,我知道你想勾引谁!”
朱蒂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是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最好方法。
“别那样瞪我!我们知道,你不是什么纯真少女!告诉你,离那位先生远点儿!这个家里已经够乱套的了,用不着你再添乱了,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姑娘,我敢说你不是什么毫无阅历的黄毛丫头!行了,赶快听我的话给我切点儿蒜,然后把衬衫扣子系上!”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一直不住地挥舞着汤勺,朱蒂斯忙转过身去。
她走回桌边把刀放下。她不想再拿着它了。
她转身看看佩夫人,老太太正在背对着她熬汤。
“我早就把他给干了!”她几乎说出声来。
但她没有,而是紧闭双唇扣上了衬衫扣子。
距晚宴开始仅剩下一个小时了,坦奇先生还没有回来。随着表针“嗒嗒”的走动声,整间房子的空气都要凝固了。餐桌和壁炉台上的蜡烛已经摆好了,佩夫人做的饭菜也传来了阵阵香气,这让楼下大厅里更有了种变幻莫测的气氛。朱蒂斯把每件银质餐具都擦得闪闪发光,然后把它们按照坦奇夫人给她画的图摆在相应的位置上。此外,她还听从佩夫人的吩咐,帮她分汤和面包、练习说恭维的话、了解客人各种各样的小秘密。朱蒂斯在这间大大的客厅里来回转悠,一会儿动动餐具,一会儿动动水晶杯,把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她没动,想看看佩夫人会不会从厨房里出来,但弹簧门仍旧关着。突然,又是一声。这声尖厉的哭声从这座大房子深处传出来。朱蒂斯踩在那张东方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出客厅,来到书房门口。“咚”的一声,朱蒂斯听到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了地板上,她的脚也被震了一下。走廊里烛光点点,墙壁上还镶着记载坦奇夫妇欢乐时光的照片。她沿着走廊慢慢走过去。
她在书房门口停下来,又听见坦奇夫人的咆哮声。哭声像猫叫一样满是痛苦,穿过紧闭的房门传入朱蒂斯的耳朵。然而朱蒂斯的注意力并没放在这个怨妇身上,而是留神听着大厅里的动静,她不希望佩夫人过来时看到自己在偷听。
过了一会儿,坦奇夫人的嚎哭变成了小声的抽泣和可怜的嘀咕声。朱蒂斯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夫人正蜷缩在皮沙发上,朱蒂斯装作没留意。一个大理石半身雕像从高高的、摆满书的书架中间那个矮柱子上掉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