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同样报以一笑,拿走了那件商品。朱蒂斯跟着取下后面的一瓶。这时,老女佣已经推着手推车走到通道那边去了。朱蒂斯故意落在后面,佯装要买别的东西。等到那个女人取下一听桃子罐头时,朱蒂斯又出现在她的旁边,等待片刻,再跟着取下第二个。
“真逗,”她说,“好像我们在给同一个人买东西似的。”
“可不是。”那女人点点头,斜眼瞥了一下朱蒂斯拎的金属篮子,里面还有一包跟她一模一样的麦迪那饼干。
朱蒂斯假装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倒没细看她的块头,而把目光停留在她那件纯黑的女佣服上,注视着敞开的大衣下面露出的蕾丝立领。朱蒂斯穿着一件非常相似的制服,那是今天早上刚买的。
“我以前从没在附近见过你,”朱蒂斯说,“你是新搬到这个社区里来的吗?”
那女人用一只肉乎乎的手按住胸口,咯咯笑得直抖,“我?不,我可一点儿都不‘新’。”看来这女人跟佩夫人差不多,年纪可能比她看起来还要大,面如满月,眼神温和,而且不是美国人。
“那你从哪儿来?你的口音可真好听。哦,对不起,我没想要这么唐突的。”朱蒂斯把金属篮子换到左手,急切而又略带羞涩地伸出手,“我叫狄塞尔维。”
“我叫安娜特。狄塞尔维,un beau nom。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美丽的名字。”
“你会法语?”
“我在新奥尔良长大的,说的是克里奥尔语。我的父亲是黑人,母亲是法裔路易斯安那州人。”
“哇,哇,”安娜特又笑得抖起来,“我们可真是一对儿,不是吗?也许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那女人便和朱蒂斯一道逛起了超市。两人一路聊着,口音相同,从货架上取下的东西也相同,虽然朱蒂斯有一次纯粹是为了开玩笑才这么做的。迎着朱蒂斯的发问,安娜特很快倒出了自己的故事:她的老家在图卢兹,因为上一场战争的磨难,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来到美国找工作,后来便在一个有钱的夫人家做起了长期的私家女仆。后者的丈夫也刚去世不久,这次从南卡罗来纳州来到乔治敦是为看望她的姐姐。尽管安娜特精力充沛,边说话边推车还是让她面色潮红,有点儿气喘。朱蒂斯能看出她身体不太好。
朱蒂斯先结的账,就装了一个袋子。安娜特却装了满满三袋。朱蒂斯主动提出帮她把东西提到“夫人”的姐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