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您外婆的手术费用需要多少呢?”
是秘书。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转向我了。我的咖啡也已经上了桌。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话,脸上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真是好失望。他穿着高级西服,比三年前更加有派头了,可态度竟然比原来还差了好几倍。可是我有求于人,不能表现出失礼的态度。
既然是我请求贷款,要谈到金额也是理所当然的。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吧。隔壁桌上是一群中年男人,大概是新郎新娘的上司,是突然被请来应酬的,讨论的话题不外乎“那家伙,进公司第几年了?”
我很担心我们的谈话会被人偷听。
“可以的话,一百万日元。我一定会偿还的。”
“就这点程度的钱都筹措不来,还要向毫无来往的人借吗?真是好笑。”
秘书边说边把咖啡杯移到嘴边。我又不是要求他们全额负担。手术费、住院费、治疗费、药费……还有癌症保险,这些力所能及的部分还没算进去。一百万日元,再加上我的存款,恐怕还是不太够。可是,在我看来这依然厚颜无耻。
“不好意思。你说得全都没错。那个……K和我的母亲算是完全无缘的人吗?”
“你觉得旧情人也能算是有缘吗?”
“旧情人……就因为这样,每年都要送来那么一大束花,还要提出援助家属吗?”
“一般是不可能的吧,至少我不会这么做。何况,他又不是单身,家里又有妻子又有孩子,而且对妻子也毫不隐瞒。”
“难道母亲和K在地位上相差很大,两人被生生拆散,所以才有了这种情况?”
“地位?你会错意了,把我家当成挥金如土的资产家族了吗?不好意思,我的母亲只是一般家庭出身,我也不是每天游手好闲。你想要借的钱无疑是建立在劳动所得上。如果你把这一点考虑进去,还会寄来这种信吗?”
秘书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竟然做了这么没常识的事情。确实,我把K想象成了一个大富翁。可是,让我有这种印象的不就是K本人吗?
“完全不告知理由就提出要援助我,我自然就有了长腿叔叔那样的印象。何况,你就是K的儿子吧。父亲连续几十年,每年都给母亲以外的女性送去价值上万日元的花,作为儿子,确实难以忍受。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已经拒绝了。”
我总算理解了他的不耐烦。
“说得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准备一下你需要的钱,今后和你断绝一切关系的。我不会再送花了。今后,不论你陷入何种困境,也绝对不会提供援助。你指定一个银行账户,下周钱一到就会打上去。你也没必要还。这就算我父亲和你母亲断绝关系的清算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