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西顺成人之后,也有几次专门来看望他们。不过这几年里,西顺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安顿好西顺之后,秦真首先问西顺:“我从报纸上看见了报道,里面所说的凶杀案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是的。”
“你们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吧?”
“没有。”
“你母亲身体还好吧,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去看她了。”
……
秦真继续问长问短的,而西顺其实真想马上切入主题。终于,他等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
“秦叔,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关于父亲的情况”
一听见西顺的这句话,秦真也忽然没有了问长问短的兴趣。他一时间看着西顺,陷入了深思。其实,在这几年中,西顺母子没有少问这个问题。
“秦叔,我想问问你,父亲当年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他去那里做什么呢?”
秦真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继续沉默着,就仿佛,那场劫难已经被深深地埋葬在了心灵深出,一下子要倾泻而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人知道你父亲当年去了哪里。你知道当年正是“文革”后期,我们研究所受到过严重的冲击。那时候,所有研究工作被中断,机构处于半瘫痪状态,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那时早就被下放、入狱。我那时正在外地的一个农场,接受劳动改造。还有许多人被解散,这解散的人中就有你父亲……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在外面考察时失踪的呢?”
“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你母亲。”
“我母亲?”
“是的,当年,我们在发觉你父亲失踪时,还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会在遭到解散之后,还在以个人的名义继续进行考察工作。后来是你母亲对我们说了一些情况。这样我们才有了一点了解。也正因为无法提供有力的证据,能够说明你父亲是在考察时失踪的,所以在后来的平反、恢复工作中,你父亲一直无法被列入工伤牺牲的范畴……”
西顺默默地听着,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悲伤。就在秦叔的谈话之间,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行走在野外的父亲,肩背行囊,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夕阳映红了的荒山野地中……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要到哪里去。
“父亲之前是做什么专业的?”西顺问道。
“在单位里,你父亲的专业是生物研究。他所在小组的研究课题是濒危动物的保护与繁衍。这是一个在当时非常超前的课题。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非常有现实意义。遗憾的是,当时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在文革的冲击之下,化作了泡影。后来这个课题一直停滞了十几年之后,才在全球性的环境与动物保护的氛围之下被重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