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走过……翻过……淌过……然后……接着……”
单是这一连串的动词,就让伍月原本酸疼难忍的骨头不由地又咔嘣了几下作为叫苦。
“用我给您画张地图吗?”
伍月合上嘴,摇摇头,拎起行李走了出去。
在福利院这样的地方,孤独的死亡似乎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伍月打扫卫生的时候路过一间房间,看到地上有散落的东西,便走进去帮忙收拾,发现那是几张黑白的老照片,是从床沿的被子上滑落下来的。伍月走过去将照片一一捡起,码齐了交还给床上的老人。老人躺在床上,手里还捏着一张。伍月发现那是一张明信片。
她把照片放进老人手里。
这时她感觉到了。
老人的手已经冰凉。
伍月站在走廊里,看着殡仪馆的人将遗体带走。福利院的负责人看她一直站在那里,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尽快把房间收拾出来吧。殡仪馆不接收死者遗物,把它们都处理掉吧。”
伍月找来一只箱子,将老人的遗物一一放进去。一些日常用品,几件旧衣服,几本旧书,还有一副少只腿的老花镜,用一根绳子代替。
她把老人的遗物放进垃圾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辞去这第N份工作,带着收藏品卷铺盖走人。
她的收藏品是每个逝去老人的遗物。每当有人在福利院里过世,她便在负责处理死者遗物的时候私自收起一两件。大都是照片,如果没有,那就选择死者生前最珍贵的东西,例如每天都会听的收音机,每天都会看的书,以及经常会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玩意儿等等。
所有收藏品种她最喜欢的就是一只老式的音乐盒,已经散架了,但还能发出声音。
伍月喜欢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风铃,咔哒咔哒响的小钟,能碰撞作响的手机链,甚至会发出吱呀声的地板和旧家具。其实她的出租屋里没有什么家具,一张单人床,一口拉链式的简便衣柜,一副吱呀作响的旧桌椅,还有就是用来摆放那些收藏品的简陋架子。
伍月趴在床上,拿着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摆弄了老长时间,还是不能清晰地接收一个节目。好容易找到一个带着杂音不过勉强能听的热线谈话节目,她便将收音机放到一边,扯过报纸一张张地翻看。
她用笔将报纸上第N个租房信息划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伍月赶紧下床跑去开门。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除了催房租的房东太太没有人会想起她。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姑娘……”老太太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得出这种事情她自己也很为难。
送走房东之后伍月无精打采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了单人床上。她懒散地翻了翻那些报纸,然后叹着气把它们扔到一边。这时她看到了那张明信片,便伸手拿过来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