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持续了没有一个星期。直到有一天她带着情绪走回小木屋——她以前也经常这样从工作中带着情绪回家——在小路上绕过一棵树的时候与一个人当面撞上。当时她正低着头徒步快走,撞上之前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被撞了个趔趄,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肺里的无名火却再也发不出来了。
能使人心情平静的,除了蔚蓝的天空,辽阔的大海,还有就是清澈的眼睛。
但这种眼睛有时也会让人无所适从,特别是当一个自闭的女孩与之突然对视的时候。
伍月当即就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目光。但出于礼貌有没有马上走开。
“对不起,您没事吧?”那人用手语问她。
伍月很是吃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哑巴?又怎么会打手语?
“您是新搬来的吧?我是您的邻居,很抱歉还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我不是聋子!”伍月突然用手语打断他,那股无名火又莫名其妙地窜了起来,“您尽管开口说话就行,我能听见!”
那人似是一愣,仿佛一时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新邻居。
“对不起……”伍月打了个手势,然后逃也似地绕过对方快步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伍月懊悔了一整天。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初次见面就无缘无故地冲着邻居发脾气。
所以当天晚上她等公交车的时候在路边买了点水果。
尽管手里拎着一份并不贵重的礼物,当她敲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怎么是你?你昨天不是一见面就没给我好脸色看吗!”
如果是这种回应,自己恐怕只能拎着东西灰溜溜地走人。
门和蔼地开了,开门的正是昨晚在小路上撞见的邻居。
他的小儿子正安静地在屋里的桌子上写作业。
伍月一时语塞。对,意思就是,手语也堵塞了。
对方友善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果。
这帮伍月找到了话题。
“我在路上买了点水果……我想是该来拜访您一下了……水果是送给您小儿子的……还有……昨晚实在对不起……”
她发现就连手语也是说得结结巴巴的,而且胳膊上挎着方便袋,比划起来哗啦哗啦响。
“瞧您说的,您太客气了!”对方友好地说。接着他转身把正在做作业的儿子叫到身边,一同谢过了邻居的好意。他儿子很腼腆,有着一双和父亲一样会说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