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麻生的音量又提高了一些,激动得有些发抖,“我一直坚持查下去是因为我要为枉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我知道她从没有喜欢过我,我对她也不是死心塌地念念不忘!我唯一真正喜欢过的人是你!”
伍月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麻生的最后一句,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说得很重,简直是吼出来的。他从来不这样。在伍月的眼里,他就是个不懂感情的木头人。他们以前一起去看电影,他会从头睡到尾,还说自己最受不了那些腻腻歪歪的言情片,一看就犯困。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情话,就连一个暧昧的动作都未有过。一直以来,他们就像是一对同性的朋友,彼此之间只有拉家常似的普通交流,从不谈及感情。
刚才她还在想要不要把美作录音里的内容告诉给他,因为那只是录音,就算能作为证据,充其量也只是间接证据,不知能否算数。可是她现在不想了,不想麻生抓住任何能与荒川作对的东西了。因为她也不想他有危险。她正在想着,麻生又说话了。
“我知道你从没真正喜欢过我,也知道在我之后你对一个人真正动心了。谁都不是木头,自己喜欢的人心思在不在你这儿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你不值得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以身试险!”
伍月听了这话气得想笑。这他妈哪儿跟哪儿!这家伙根本就是把那自己已经毫不在乎的天野和眼下正苦苦寻找的矢泽给弄混了!靠,天野现如今早就被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现在关心的是一个真正值得我去在乎的人!“你不懂,”她抬手在墙上写道,“我寻找真相是为了证明一个人不是杀人犯,而且这个人从来没有抛弃我!他也是受害者,所以我必须查明!”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麻生说,“这件事情这么危险,而且那个人……”
伍月一下就打断了他,她几乎疯狂地摆手叫他别说了,并且捏着笔在墙上用力地写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总是说不让我做这做那,我又不是受你保护的小宠物!我最讨厌别人干涉我!你让那个心理医生给我洗脑,想骗我说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我把一切都忘了,你这是要硬生生地把我最珍贵的记忆清除!我宁可带着这段记忆死去,也不会让自己的生命一片空白!”这段字几乎是在她歇斯底里的状态下写上去的,她写得飞快,写完之后用力地将笔摔在地上,激动得直发抖。
麻生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还想说什么,被伍月打住了。随后他便被她不由分说地请了出来。
伍月觉得很累,同时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就好像一个孤军奋战的战士,必须放下所有,一个人去战斗。没有人与你并肩,也不会有人明白你战斗的意义。或许战斗根本就没有意义,只是你已经不能停下。因为这是你唯一堂而皇之的理由。孤独却坚持的理由。
她一个人无力地慢慢挪到卧室里,想让自己躺下休息一会儿。卧室里显得空荡荡的。所有家具都在,可就是给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一个孤独死去的女孩的家。伍月突然觉得田中骗自己是有理由有根据的。自己和美作确实很像。美作做过的事情自己也做过,只不过是失败了。因为她没想到血液会凝固得那么快。她还记得去小店里买刀片的时候,店员小姐看着她的眼神。“你买刮胡刀片做什么?”她不乏客气地问。伍月笑得轻松自然:“我帮父亲买的,他以前的那片用钝了。”回家之后,她洗了个澡,像往常一样,是听着音乐洗的。但那天的音乐声没能掩盖她的哭声。洗完了澡,她想睡一觉。因为她觉得困了。但这一觉很难入睡。半夜里他还梦到了父亲,梦见他开门进来。伍月一个哆嗦猛然惊醒,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起床穿上衣服,叠好被子,戴上耳机听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她看向窗外,小路上已经有了走着的人。“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却要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这么想着,她拿出昨天买的那片刮胡刀,想在自己的两只手腕上各划了一道口子,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再地板上绽放。但很快,两边的血液就都凝固了。她又将自己两肘的内侧个划开一道口子,划得很深,可是血流了一会儿,又停了。伍月觉得懊恼,又去找短刀。她明明记得自己做完已经把短刀找出来擦拭干净了,可那会儿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伤口处还有血在慢慢地往下滴,她就这么一路滴淌着挨个屋子里转悠着找刀,还不由地嘲笑自己,没想到自己健忘的毛病在临死的时候也来添麻烦!好不容易找到了短刀,她先用剃刀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将衣服划开,然后将短刀伸进去。她没想到水果刀那么钝。或者是自己的两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总之,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她放弃了。虽然很不甘,虽然很懊恼,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笨得连死都死不了!那段事情是伍月不愿回忆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恨自己做什么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