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府后院。
风携着雪花,纷纷扬扬。
院角悬挂的木灯经地面银白的积雪折射,衬托出一片幽冷与凄清。
远离了堂内的喧哗,泠柔与檀生面对面站立,良久,良久,不曾言语。
檀生望着泠柔发髻上那支熟悉的金钗,心在那一刻好似被狠刺一针,煞是酸楚。
“柔儿……”良久的沉默后,檀生艰难开口,此时此际,真不知如何解释这段悲伤,只暗声道,“我终是负了你……”
泠柔静静地听着,不露声色的听着他的言语:
“自打分别后,我一度想与你见面,奈何心中愧对,无颜以对。
也曾询你消息,知道你有了靠山,生活安逸,于是不再打扰。时过境迁,你我不复相见,然我心中始终未曾将你忘记……”
“既然未曾忘记,何以弃我而去?”泠柔淡淡的说着,目中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麻木,“我有哪一点,及不上刘氏?”
“你很好,是刘氏及不上你。”
“我不明白。”
“我初入翰林院,仕途不稳,唯有刘大人可助我升迁,我才与刘家结了亲。”
“若只是利益关系,你大可以同我解释清楚。”
檀生凄苦一笑,凄然道:“因为自己的仕途而做了背信弃义之人,一步错,满盘皆错。
我何尝不想觍颜来娶你,哪怕委屈你做妾,也要将你留在身边,可是刘家不允,只道即便娶妾,也不能让不合身份的人进门……”
泠柔冷冷望着面前这个颓然垂首的男子,目光如雪,可鉴人心:
“自分别后,我未收过你的一封回信,终日却还苦等,以为你俗世缠身,有甚难言之隐。
不惜为你编造一切冷落我的理由,却忘了,倘若你真对我有心,根本不会彻底消失而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贝齿咬着下唇,眼底隐现苍凉:“其实一直以来放不下身份和颜面娶我的人,根本是你自己。”
檀生浑身一颤,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涩声道:“柔儿,我心里一直有你,你可知至今我书房都挂有你我秦淮河畔初遇的图景?……”
“你口口声声念我,爱我,好,我给你机会。”泠柔笑,一字一句道,“刘家早已败落,你若真爱我,便休了刘氏,娶我为妻。”
檀生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目瞪口呆,直至半晌后,悲戚道:“刘氏已为檀家诞下子嗣,孩子怎能出生就失去亲母?你我成今日这种局面,我心中何尝不十分痛苦,你又何苦为难与我?……”
是啊,何苦呢?
明知结果,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机会?
泠柔面色苍白,眼底最后的那一丝柔软,终化为唇角一弯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