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田奚落道:“哼,我说大哥,你都三十多了,怎么一出什么事就急着找爹解决呢?你还没断奶呢?”
周明锦气愤,却不敢言。
周敬喘着粗气,两手紧紧抓着周明锦的胳膊,把他抓的生疼也不敢吱声。周敬刚想要说什么,就听长子说了暗中打杀了周明田的事情,心下正在犹豫间,突听明田又道:“大哥真是好厉害,三言两语间就给我盖了个日后要弑父的谋逆大罪的帽子,可是我不过是剁了父亲小妾的一只手掌,离大哥所说的还差的远了呢。再者,我刚才所说字字句句绝无虚言,阮氏一介毒妇,在周府后宅为非作歹甚至借着爹的权势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大哥你而立多年却仍旧一事无成,周炎身为长孙也是性情暴虐阴狠,不敬长辈!”
“这桩桩件件,我想爹作为一朝丞相,在这家事上虽有些糊涂,可还没到两眼一抹黑的程度,只要你去查,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而大哥对我杀母弑父的字字句句……呵,傻子都看的出来不过是妄断之言!”
“你!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做了这等错事还要狡辩,简直其心可诛!”周明锦怒道。
明田哈哈笑出声来,白了周明锦一眼,缓缓道:“你这等人,我已不想与尔争辩。丞相大人,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到底是把我这个唯一的嫡子送出去见官顺便捅出你家宅不宁小妾擅权的事情,还是舍了一个阮芸娘,保大家平安呢?”
明田说完,也不等周敬回答,利落的转身,唤了惊呆的来福就要离去,周明锦还在身后冷嘲热讽着,周敬看着他的身影,嗫嚅了两下,刚要开口就听管家来报:“老爷!宫中传来旨意,圣上让您即刻入宫!”
周敬忙从屋中出来,明田还站在院中看他,唇角含着冷淡的笑意。周敬心下一突,使劲暗摁了摁额角,吩咐人道:“把二少爷……先关到柴房——不,先关在他院子里,叫几个护卫守着,一个人也不能当进去,今晚之事,谁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休怪老夫不客气!”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屋内的大儿子孙子一行人说的了。
明田嘴角笑意愈深,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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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亥时三刻,周敬才从宫中匆匆回府,先是问了一番管家,得知所有人的口风都扯紧了,阮芸娘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手掌已是没了。
周敬进了宫一趟,心神冷静下来,他在马车中倒是思虑良久,想通了前因后果了,经了阮芸娘一事,他还能如以往看待一个纨绔一般看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么?
定然是不成的了。
小儿子周明田早在十一二岁时就知道阮芸娘非他亲母,那时纵然闹腾也没现在这般闹腾的厉害的,所以他为什么在今天突然爆发了?纨绔了这么些年,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生这个时候爆发,周敬一介丞相的头脑也不是盖的,很容易就猜到了,定然是阮芸娘和周明锦做的什么事情踩到了他的底线,所以小儿子周明田才忍无可忍,最后暴怒而起!
夜色已深,周敬回府时,更深露重,秋虫鸣叫,晚间氤氲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叫人压抑的沉重感。他带着人,前头小厮提着灯笼开道,还是来到了明田的小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