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看看周敬,又看明田几人,笑得温和:“也是巧,不知周、周二少,这次又是在玩些什么?”
明田摆手道,一副少年痞气的模样:“哎,甚么周二少,那都是些身边友人的诨称,登不得大雅之堂。您既是父亲的好友,便是长辈,先生唤我明田就是了。”这句话听得许穆青心底直突突,合着平日里自称“少爷我”“二少爷我”最多的不是你自己来着?
“不过说起玩乐,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大家伙随口议论几句天下大势。”明田很快接道。
“哦?天下大势?”惠帝不禁挑了挑眉。
李殷几人的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微微抽搐。他们方才明明是在说这勾栏瓦舍之地的游乐场所来着,这顶了天了能和风花雪月粘上一点关系,而不至于被人说成玩物丧志,怎的到了周明田嘴里,就大言不惭的变成了少年挥斥方遒书生意气指点天下大势了?
虽说如今朝野风气开放,只要你不大刺刺的上街头大喊着说“我要造反当皇帝”,身为学子议论朝政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那些太学生们议论的是什么,他们谈论的又是什么,怎么能相提并论?
当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地想反驳几句,但李殷眼疾手快,当即拉住了这人的衣袖扯了扯——废话,周明田他老子周敬在这里,就算周明田把牛皮吹上了天,他们这一群人也得赔笑着,万万不能揭破的!
然而首先揭破的就是周明田他老子周敬:“黄口小儿,真是一派胡言!”
周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看的明田嘴角的笑意深了半分。
惠帝仍旧笑意吟吟地看众人,竟是没有半分责怪或是耻笑的意思:“存亮,你生什么气呢?都是一群少年人,有此想法也很正常。你倒是说说,你们谈论了些什么,又讨论了出了一个什么结果?“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明田说的。
始终微垂着眼眸的明田,此时终于抬起了头,少年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自得,眉眼微杨,眸光璀璨如星辰,恰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少年自得之色,与寻常少年在长辈尊者面前出风头的神色一般无二。
然而这幅神色落在一直暗中观察着明田的许穆青眼中,就成了明田心机深沉、表里不一、胸有城府的举证。
“八月江淮大旱,农作歉收,江淮一地饿殍遍地,而关中却发大水,横江千里绵延不绝,灾民数十万,这些都是最近让朝廷诸位大人焦头烂额之事。”明田一张口,就唬住了不少人。
李殷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明田所说确实不假,可他们方才明明讨论的不是这些,而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