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佯装体谅健彦的心情,皱着脸回应。
“他半夜听到声音之后,坐立难安,决定走出房间看看。先到走廊,确认直之没有溜出来,然后再绕到庭院里偷看由香的房间。他发现和式纸门稍微开着,凑上前瞄了一眼,发现并无异状才放心地回房,而玻璃窗上的指纹就是那个时候印上去的。第二天早上发现尸体引发了骚动,他想到自己的指纹被发现的话根本无从解释,就偷偷地跑去擦掉窗户上的指纹。可是当时太心急,还是留下了一枚。”
“健彦说他半夜起来,是几点?”
“他说大约三点。”
说道这里,警部的眼睛炯炯发亮。他压低着声音继续说:“如果这是真的,就成为破案的有力证词。健彦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凶手所发出来的。”
我懊悔不已,他听到的一定就是那个声音。我发现由香死了,惊讶地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这么说来,之后我听到对面房间有人出来,难道也是健彦吗?但我所听到的确实是从直之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
“健彦步出回廊,又从回廊绕到庭院,我们认为凶手利用这段时间从由香房里逃走。也就是说当健彦察看由香房间时,由香已经被杀了,而纸门被打开就是这个原因。”
真是太危险了!要是晚一步出来,说不定就被健彦看到了。
“可是,我有个疑问。”我开口说。
“什么疑问?”
“您说健彦先确认直之是否溜出房间,结果呢?”
“哦,那件事呀!结果很有意思。”接着,警部又笑颜逐开地说:“睡前,健彦在直之房门上动了点手脚。他用口水把一根头发黏在门上,要是门开关的话,头发一定会掉落,藉此可以检查直之半夜是否溜出房间。虽然对健彦先生不好意思,但我当时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健彦查看之后怎样了呢?”
“头发还留着。”警部笑笑地回答,然后说:“真是讽刺。健彦说的若是真话,托那根头发的福,直之得以免除嫌疑。那根头发就能证明由香被杀时,他并未离开房间。”
26.
侦讯结束,我和矢崎警部一起步出办公室。警部说他的胃不舒服,而我则六神无主,听到警部刚才的话之后,我的思绪开始紊乱,无法思考。杀害由香的不是直之。
昨晚他的房门完全没开过,证据确凿。
这么一来,一切都得回到原点,直之和殉情案没有任何关连。
不,殉情案的凶手还是直之,而杀由香的另有其人?
不可能,我又否定自己的看法。这次的凶手,一定是为了抢夺桐生枝梨子的遗书而杀了由香。非夺遗书不可的人,一定就是自殺案的凶手。
那个人也就是我要复仇的对象。
但却不是直之。
这样一来便无法说明由香为何要偷遗书了。难道她想保护的另有其人?
回想健彦的话,由香说为了制止她什么都愿意,所以从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来看,由香可能认为直之是自殺案的凶手。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为什么她会认为直之是凶手呢?
回到大厅,高野刑警面色凝重地站在大伙面前,当场只有健彦和纪代美不在。
“警部,关于毛发鉴定……”
“如何?”
“证据显示,其中两种毛发属于藤森加奈江和小林真穗,血型和毛发长度都相符,但为谨慎起见还必须再做一次鉴定。”
“嗯,那还有一种呢?”
“另一种……找不出相符的对象。”
高野取出纸条,念道:“性别为女性,血型AB型,年龄在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之间,短发,迹象显示最近刚剪过发——没有人与此相符。为慎重起见,我们还特别问过了健彦和纪代美,两个人的血型都不符。”
“什么……”矢崎警部一时语塞,从高野手里夺过纸条,然后对大家说:“有谁是AB型?”
“我,”苍介说:“而且我最近理过发。”
可是他并非女性,也不少二十多岁或三十多岁。
“再做一次鉴定,确认一下性别和年龄是否正确。”
高野刑警飞奔出大厅。我尽量压抑自己的表情,不可以有任何惊动。那有问题的头发,是我真正的头发。
“你也用不着摆张臭脸吧?”直之对警部说:“毛发相符的人不在这里面,就表示有外人入侵由香的房间。”
“如果这里真的没有人符合,就的确是外来的人了。”
警部点头,勉强附和。他大概觉得凶案是内部人士所谓的可能性很高吧!
“女人啊!”曜子骨碌碌地转着黑眼珠说:“可没那么单纯。”
“就是啊!又没人能保证世界上不会有女人做强盗。新闻不是也偶尔看得到有美女抢劫吗?先色诱男人,骗他喝下安眠药,然后洗劫金钱。”苍介轻佻地说。
由于目前证据指向凶手可能来自于外部,一原家之间沉重的气氛终于得以舒缓,只有警部仍满脸的苦涩。
“那个毛发不见得就是凶手的。”警部在缓和的空气里泼了一盆冷水:“可能是以前的客人留下来的。”
“不,不可能。”小林真穗难得开口了。“我们一直打扫得很干净,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可是……”警部住口了。他知道真穗这么说是有职责在身,于是赶紧打圆场说:“嗯,鉴定结果不一定每次都正确。”
高野刑警回来了,他一脸为难地对警部说:“那多余的毛发,他们说性别和年龄的判断正确率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