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东三环上堵了个水泄不通。天色几乎全黑了,大雨砸在墨色车玻璃上噼噼啪啪地作响,细密的水珠离心飞溅,满挂在窗上急剧地流淌,远处灯火透着星星点点的光在雨幕里闪烁地越发朦胧婆娑。
“‘插翅难飞’指的就是现在。”岳缘困在驾驶座上,扬脖看着前面此拦彼截瘫成一片的车流,无不闷气地讲。
她一边随着前面那辆黑色凌志缓缓驶行,一边将手中的二期回购股权合同在ipad里左右分栏,和原合同对比看,皱眉道:“‘回购条件’的第十项附条件中间丢下了一段,连着协议书里的四方主体后面,乙方和丙方条件就对置了。”
她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周琮惺忪的脑袋一下清醒了不少,他压下一个长长的呵欠,安抚道:“是吗?这么晚了,会不会看错了。”
周琮压了压跳动的太阳穴,他已经连续两周凌晨两三点才睡觉,今天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回家,不想岳缘却来了这么通电话。
岳缘沉默一瞬,沉声道:“允诺今晚把最终版本给对方传过去,到了明早哪怕过了十二点性质就变了。”
听她语气生变,周琮这才真的严肃起来,解释说:“我想是附件版本出了错。”
周琮知道她和自己一贯的游戏人间不同,这个女人事必躬亲,冒着暴雨出项目现场,顶着毒太阳上工地说的都是她,他曾以为她顶着风言风语初来乍到,开始是要做做样子的,没想一做就做了这么些年,除了公司安保之外,恐怕在那栋高楼里看过最多日出日落的人……即便不是她,大概也能进三甲了!
看着温和带笑的一个娇人,谈到工作竟俨然一个toughlady!
他还记得之前和岳缘在一个项目组里时,她在电话里催促一个东欧男同事文件,那男人在电话里煽情又无奈地讲“eon!mysweetieisalreadyonbednow!”那头的哥们儿语调明显不在前戏,显然是已经在办事儿了,他以为岳缘好歹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猜测照她的脾气该是红着脸摔了电话,谁知道她特别淡定地回了一句:“then?rhandsarefree.”
“godbless!”他已打开电脑,手在飞速地操作,“确实传送版本出了错,否则要改到后半夜去。”
岳缘松了口气,周琮极为少见的犯这样一个不高级的错误,她原是有些不满的,可想起他近日以来的烦劳,心中也谅解不少。
时近凌晨,道路车流终于像被打通了穴脉般流畅起来。雨势也渐小,岳缘降下一截车窗,豁然钻进一阵清新的寒风,瞬间吹散了滞闷在车里潮漉的橘叶香。
岳缘有个很男人的习惯,不论多晚,回到公寓时都喜欢在车子里有一段都属于自己的贤者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