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海棠花未眠 作者:当年海棠
话也不能这么面无表情的呀,好像多厌烦他似的。
都说是人情练达即文章,他一个文人,怎么一点人情不懂,顾寒瑞在心里想着,这人可真不识好歹呀。
顾寒瑞没再开腔,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后面跟着白文卿走。
周遭忽然变得很静,白文卿一时愣神只顾走路,也没注意周围,走了半路才回过点神儿来,停下脚步,转身扭头看向后面。
顾寒瑞正叼着根烟跟在他身后吞云吐雾,一点橘红色的簇亮烟头映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地亮,看见他冷不丁回头,顾寒瑞把嘴边烟拿下去,问道:怎么了?
白文卿看着他,很犹疑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寒瑞笑起来,我车子还停在戏院门口呢。又问道:他们戏班不是说今晚谁都不能走?白先生还去等朋友呢?
白文卿点头:去的,我事先答应他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顾寒瑞心想这人可真死脑筋。
到了戏院门口,顾寒瑞挥手叫那些个警卫连都走回去,只留下副官一个人替他开车,又倚在车身旁看着白文卿笑:不然我和白先生一起去后台找找人吧,这夜深人静的,怕也没有包车了,我送白先生和朋友一程。
白文卿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道了句谢。
顾寒瑞一挥手,别老和我说谢谢!我最烦这个!
说着就和白文卿进了戏院后台去找人,眼下三更半夜的,后台里还是灯火荧煌,男男女女一大堆人站在那儿,就不说话也显得热闹,顾寒瑞这是第一次进戏班子后台,只觉得掉进了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好几个人脸上的脂粉都还没有卸,黑的白的、红的粉的,身上穿着锦绣戏服,头上戴着水钻头面,好几面大圆镜子摆在桌上,桌上放着各色胭脂水粉,浓墨重彩的颜色。
今晚老班主生了气,勒令谁都不许走,就得在后台子里熬一宿,徐淮宣气不过,现在都还在角落里生闷气。
老班主扯着嗓子在那里喊:偷戏!啊?偷戏不叫学戏!你徐老板心量大,不放在心上,可这在梨园行是大忌!你是角儿!不能带头纵着这股歪风气!
又气道:那小子前几次来我就注意到他了,买着站票,搁那儿念念有词地比手法练身段,啊?这不叫偷戏叫什么!
徐淮宣还是一副不以为然模样儿。
老班主气得,敢情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当即又吼了一嗓子:唱念做打,啊?!台上亮的那会儿子相,台下费了多少功夫!结果呢?不说拜师学艺,却跑来偷戏!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家的徒弟,你徐老板倒好气量,为他人做嫁衣裳!
徐淮宣无动于衷,一副任凭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听烦了老班主的嚷嚷,耷拉着眼皮就要睡过去,老班主一揪他耳朵:不许睡!
白文卿看这情形,知道今晚老班主是肯定不会放徐淮宣走的了,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对徐淮宣说:徐老板,我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