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婉像是忽然想起似的,把柳尖放到银盆的水里扫了一圈,跟着走向袁双卿,把柳枝上的水珠抖落到她头顶,口里念念有词:“驱邪除晦,驱邪除晦。”
袁双卿站得笔直,有些想笑。
冬银远远就捧着一盏茶杯过来:“少主,老爷嘱咐您一定要喝下这杯福慧之水。”
袁双卿接过来抿了一口,乐了:“这不就是普通的水吗?”
“老爷说了,天师一途是与死斗,与阴斗,一个不好,便会折损阳寿,这水是取自惊蛰那天晨间的露水,放了一滴梅花鹿的心头血,你须得全都喝完。”
袁双卿微微皱起眉头,这水看似简单,却原来已经折损了一头梅花鹿的生命。可既然是规矩,她便也一口气喝完了这杯水,擦了擦嘴角,暗自庆幸水里面没有血腥味。
冬银接过茶杯,说道:“得去祠堂烧香了。”
及笄如同入世,需要做的事有些繁琐,袁双卿小跑着赶去祠堂,张子忠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他今天穿着也分外考究,玄黑色的长袍略显笨重庄严,表情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和蔼,带了一丝凝重之色。
袁双卿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在张子忠身后,随后跪在蒲团上,袁双卿的目光自祠堂之上转了一圈,这里比袁府祠堂小了很多,灵牌也只有区区五块。
她不敢多看,垂下眼帘。
“不肖弟子张子忠,携徒弟袁双卿前来行三跪之礼,奉香叩拜,以示敬重。”张子忠拜了一拜,回头看着袁双卿,低声道:“你且先等一等。”
“是,师父。”袁双卿恭敬道,看着自己师父走入供奉先辈的灵堂后面,不一会儿便双手捧着一块灵牌,而后把这灵牌置于五块灵牌之下。
袁双卿定睛一看,那上面刻的竟然是袁家太祖爷爷袁永道的名讳,不禁面露惊诧:“师父,您这是?”
“这是为师托人打造的,”张子忠道:“虽然你与袁府断了关系,但你毕竟是袁永道老天师的嫡系子孙,血脉是永不能割断的,既然入了天师门,还需拜过这位天师界了不起的人物。”
袁双卿颇为惊讶,喃喃道:“太祖爷爷竟然也是天师?”
“袁府在袁永道之前不过是个落魄户,是袁永道一手打造了袁府基业,只可惜后辈落没,人才凋零。近几十年,鬼神之事也早已变成了袁家的不可说。”
袁双卿不禁问:“为何会变成不可说?”
张子忠挑了挑眉:“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赶明儿我再和你说一说,你先把你这头低一低,行了大礼。”
袁双卿不敢再造次,跪拜先祖自然要诚心实意,她摒弃杂念,好好的叩了三个响头,将点燃的三束檀香插进炉灰里,虔诚的希望能得到祖师爷爷们的庇佑。
“袁家的人来了……”张子忠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