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逸对他突然有了些歉意:是谁弄残了谭剑涛,王天逸很清楚,但他不敢去多想。
叹了口气,伸进怀里去掏银子,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却掏了个空,王天逸并不是时刻都得准备掏钱才能得到衣服食物等等的人,只要他拿着剑,长乐帮会给他一切所需。
「替我向川秀问好,近期太忙,过几天去看他。」王天逸尴尬的从怀里掏出手来,用力握握谭剑涛的手「以后请你和川秀去我家看看。」
只能是以后,他的家他自己还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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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棚屋的时候,谭剑涛长长出了一口气,心跳得好像要蹦出来一样。穷人睡得总是早,这边区域早就万赖俱寂了,在静静的夜色里,踩过疏离的阴影和镜子般发亮的污水沟,谭剑涛却担心有人会从两边的黑色中突然跳出来,他害怕,因为他早就不是腰里带剑的人了。
担心惊醒张川秀,谭剑涛蹑手蹑脚地进屋。没想到还是被吓了一跳。
黑影里,张川秀瓮声瓮气地问了句:「你回来了。」
「你没睡啊。」谭剑涛放心地说话了,小心翼翼的移动也变成了大大咧咧的拉动瘸腿,他坐在条凳上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
「你见到王天逸,给他说了?」
张川秀问。
「说了。不过天逸并不惊慌,看起来也早做过打算了。」谭剑涛一脸喜色,不过看了看黑暗中张川秀坐在床沿的身影,他疑问道:「我说川秀啊,人家天逸对你这么不错,你怎么反而不冷不热的呢?如今身体好了,最少也要去拜望他一次啊。」
张川秀静默了良久,开始唉声叹气起来,最后才说道:「你听他也说了我救过他的命,我也不欠他什么。」
「啥?!」谭剑涛一愣,突地一拍桌子,瞪着张川秀叫道:「你怎能这般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去求人借钱的时候,以前多热络的脸都立刻变做冷屁股。如今他已在长乐帮立足,起码温饱无忧,和我们这等卖苦力的境遇岂不是好过百倍?以前的老情旧恩大可不认帐,翻翻眼就过去了。但王天逸没有,人家巴巴的送银子上门替你治病。江湖上人情冷,忘恩不负义已是其中圣人,人家这样报答旧恩何其不易?!」
「却没来由地说不欠他的,连谢也不去谢,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冷脸就是常理,施舍即是恩情!我平日里还不知道你是这等人?!」谭剑涛气咻咻地扭过了脸去。
张川秀被同住的谭剑涛突然兜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愣怔了好久,才唉声叹气地坐到桌子面,伏在桌子上用手抱住了头,语音悲怆道:「我岂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只是,只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