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三愣了,王天逸周围的手下也愣了。
气氛一时间就凝滞在了那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王天逸和老赵在面对面地对视。
「我,问,你,你,是,谁?」王天逸对老赵又问了一遍,每个字都硬梆梆地吐出来,如同冻僵的尸体一般一个接一个在地上摔个粉碎。
老赵恐惧地退了一步,惶恐躲避着这些摔得四分五裂的碎屑。他那高昂笔直的身体哆嗦着矮了下去,为了高声说话而伸直的脖子缩进了腹腔,兴奋高视的目光变成了看地的游移。老赵呆站在王天逸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搓着手,他想出声,他想解释,但那声音也害怕了面前那张脸,死命地拉着嗓子就是不肯吐出去。
「他是我的副手,跟我来的,以前介绍过的……天逸……」刘元三当然知道王天逸认识老赵,但就像一个严苛的私塾老师拿着戒尺突然正经八百地问你论语是谁写的,你会不会惊疑,正因为这样,他反而犹豫和惊恐了。
「是!是!是!我是赵……」老赵陪着笑慌不迭地解释。尽管这解释很多余,但他却有些惊慌,因为多余才惊慌。
但他没有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笑脸上。
王天逸抽的。
下手非常重,只一下,口里面就全是血,连鼻子都被震破了。
这耳光一下就让老赵跪在了地上,脸歪到了一边,他颤巍巍用手捂住了甜得发胀的鼻子和如火烫般的脸口,摊开手,满手温热的血转眼间被冷雨冲下手背,难以置信地朝上看去,上面只有一张冷酷可怕的面容,他不敢看那双眼睛,只看到蜈蚣一样爬在那脸上的那条刀疤,但就是那条刀疤也正在狰狞地凝视着他。
「站起来。」那声音冷得如同这江南的雨一般。
「天逸,你……」那是刘元三惊讶哀求的声音,但转眼间就被掐去了头,随同帮助同门的勇气一起软软地飘散在风雨里。
没有声音了。
再没有声音了。
仿佛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密林中被万种野兽包围,那种感觉就是老赵此刻这种无助恐惧的感觉,老赵捂着淌血的左脸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没有站直,背上压了一座山,全是未知的恐惧。
道歉?求饶?
当然唯一没有的就是反击的念头,不论悬殊的战力对比,单单是此时的情势和对方的身份地位已经在这念头产生前就阉割掉了它。
但为什么他打我?!
老赵在寻思说什么,他的嘴翕合几下,但没有一个词吐出来,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最后他努力用因为剧痛而歪了嘴做出一个笑容来,用这笑容当作对挨耳光的反击。
但是他一抬头,还没看见那条可怕的蜈蚣,脸上就撞来一片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