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属下的神色,慕容秋水用轻轻一个抬手,表示一切都知,不须开口。
然后微微扭头对旁边一个婢女指了指文从云滴水的衣服,示意她找衣服给他换上。
这时,有婢女端着一晚热气腾腾的中药进来了,要是昨天慕容秋水肯定会马上端起来亲自来喂药给母亲的,今天却稳躺藤椅不起身,以手势示意婢女去喂。
文从云猛地一个半跪在地,对着慕容秋水一个垂头示意,然后自己端了药,轻轻地去替公子喂二夫人吃药,看着汤勺中紫红色的药汤,眼泪却流出来了。
他得到的消息是,慕容秋水盼母病好的期望太过殷切,听信了偏方──亲人的骨肉做药引可以提高药力,自己当即从大腿上割了一条肉下来,送去煎药。
所以他才始终半躺在藤椅里,连在家里走动都靠肩舆了。
喂完药,文从云放下药碗,附耳对慕容秋水哽咽地小声说道:「公子,若您不嫌弃,不如用我的腿肉来……」
慕容秋水当即竖起食指横在自己唇边,眼睛却紧张地看向床上,意思却是怕床上之人听到。
拍了拍这属下的肩膀,慕容秋水小声道:「从云,你从来都是外冷内热,很具责任心之人,不过这次根本不关你事,不必自责,你现在最需要地是放松好好休息一下。去吧。」
又羞又愧又恼的文从云出来之后,也没回商会,直接梦游般地回了自己的宅子,郁闷之极,少见地大白天就叫人拿酒,筷子都不拿,举杯就仰头,喝到天擦黑,居然喝光了一坛酒。
本就疲累不堪、心情躁郁的他加上酒力上涌,连砸几个杯子,满心都是一股羞愧激发出的无名火发不出来。
哀叹自己居然不小心让公子自残了身体,这份羞愧让他捏碎了手里的第四个杯子,突然想起了被停职在家的那个厨子,当他心里浮现出这个家伙怯怯的面容的时候,眼睛却盯着自己手里第五个杯子。
「咔嚓!」第五个杯子也被砸得粉碎。
文从云需要一个大杯子砸,斗不过老天爷,摔几个杯子总是可以。
借着酒力,文从云叫起四个保镖,也没带兵器,就准备了一捆棍子,冒雨就骑马赶向这厨子的宅子,就像摔烂一个无所谓的杯子一样,他想像流氓一样,找个出气筒,他打算狠狠地再揍这家伙一顿,把他该死的家砸个稀巴烂,发泄他的怒火。
就算在慕容世家做个厨师,也代表着富贵和成功,厨师的家是个独门两院的大宅子,大的一条短街上只有他一家而已,文从云因为这件事早把他的底细摸得清楚。
五匹马一拐进这条街,文从云就听到一些奇怪的「风吹草动」。
这不过是窜过雨水不小心钻到他耳朵里的几声奇怪的鸟叫而已,但这却让他斗笠下的头皮紧了一下,酒也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