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愿意听听您说米切尔,先生。至少今晚是这样,克拉伦登先生。”
“我知道,我以自我为中心又脾气古怪,成天像女学生似的唧唧喳喳。你看到那边正在玩卡纳斯塔纸牌的美丽黑发女人没有?就是珠光宝气、戴着厚重金边眼镜的那个?”
他没指方向、连看也没看一眼,但我仍然认出来了。那女士肤色深棕,神情略显冷酷。是那种冰山型的人,像画里的妇人。
“她叫玛戈·韦斯特。离婚七次,很有钱,当然也长得不赖,问题是她总留不住男人。她太想留反而留不住。不过她也不笨,现在她宁可跟米切尔这样的男人搞风流,她给他钱、帮他付账,但绝不嫁给他。昨晚他们大吵一架,即使是这样,我相信她还是替他把账付了。以前都是如此。”
“我以为他是靠多伦多的父亲每个月接济,大概不够他用吧?”
亨利·克拉伦登四世对我充满邪意地笑了笑,“老兄,米切尔在多伦多没有爸爸。没有谁每个月寄钱给他,他就是靠女人吃饭,所以才要在旅馆混。豪华旅馆里总有些个有钱又芳心寂寞的女性,她或许并不貌美,也算不上年轻,但她另有教人销魂的魅力。埃斯梅拉达淡季时,大约是德尔玛尔马赛结束后一直到一月中旬这段期间,这里没什么油水,米切尔就会准备出发去旅行——阔气的时候就前往西班牙的马约卡岛或瑞士,预算不够时,他选择佛罗里达州或加勒比海的小岛。今年他走霉运,据我所知他有的钱只够到华盛顿州。”
他瞄我一眼,我依旧维持好奇有礼的模样,就像大多数年轻人碰上爱说话老头时会有的表情。
“好,”我说,“您说她替他付了房钱,也许没错。但是为什么要预付一个星期的呢?”
他将戴手套的那只手搭放在另一只手上,接着让手杖前倾,身体随之移动。眼睛望着地毯的图案。终于他上下牙打了个战,恢复过来,再次挺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