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胡桂扬……睡着了?”
“大难临头时,人各不同,有人痛哭、有人大叫、有人求神、有人求饶,胡桂扬睡觉。”
“为了忘记大难?”
“对。”
“嘿,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他希望一觉醒来之后,所有麻烦都已迎刃而解?”
“起码在梦里可以这么想。”
“哈哈。”梁秀大笑,也不怕吵醒睡觉者,“如果你遇到大难,会怎么做?”
“我平时为朋友尽心尽力,不留余财,不计得失,如有大难,唯有寄望于朋友相助。”
梁秀频频点头,稍稍压低声音,“你知道还有谁也喜欢结交朋友吗?东厂。”
两位厂公不合,西厂汪直如今占据上风,各间房子埋伏的铳手里有不少西厂的人,石桂大平淡地说:“交友有度,石某身为西厂校尉,所结交的一朋一友都得本厂允许。”
梁秀嘿嘿地笑了几声,起身道:“坐吧,你是西厂校尉,我是南司镇抚,职位高些,但在这里……你不必将座位让出来。”
两人各为其主,这比职位高低更重要。
“我年纪轻,站一会没事。”
梁秀又点点头,笑着走出大门,石桂大重新回到椅子上,依然将腰刀横在膝头,面无表情。
夜色降临,有官兵拎来两桶水,石桂大等铳手们喝过之后,自己才舀了一瓢,喝完回头望了一眼,胡桂扬仍在伏桌大睡,鼾声小了一些。
二更过后,气氛越来越紧张,除了胡桂扬,人人都感到恐慌与急躁,他们既害怕妖女的厉害,又急于完成任务,尽快回到丹穴附近。
石桂大无法安坐,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一眼夜空,据说天机船浮在上面,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猜测“妖女”有可能从天而降。
在这所宅子里,所有铳手都听石桂大的命令,外围则由梁秀负责,这是明争暗斗的结果,东厂与南司相信“妖女”没机会闯入禁地,在外面就会被击杀,西厂只能拣漏儿。
石桂大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三更未至,外面突然铳声大作,他立刻拔出刀,警惕地四处查看。
“真有人来?”胡桂扬醒了,站在门口惊奇地问,“是哪一个?还是都来了?”
铳声接二连三,中间夹杂着急促的叫声,石桂大没有回答问题,仍在观察,希望“妖女”能更厉害一点。
“我猜是小草一个人,她喜欢硬闯。”
外面的铳声不那么密集了,石桂大的目光只盯着房顶,“你不是说没人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