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坚领着胡桂扬走远一些,本来就不大的光亮如今只剩下一小块,连脚下的地面都照不见。
“这是石碑。”樊大坚说。
两座半人多高的石碑,樊大坚伸手抚摸,“我就是在这里找到铁片的,当时我还没有注意到石碑的与众不同。”
胡桂扬凑近一些,看着上面密密的文字,竟能认出大半,“你觉得文字太多不像墓碑?”
“不只如此,听那些侏儒解释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僬侥人并非凡间族类,死后为什么要树碑?为什么要用凡人的文字?”
“嘿,他们连凡人的文字都瞧不上啦。”
“呵呵,你跟我一样,嘴里说不信鬼神,还是将僬侥人当成了神仙,他们不是神仙,是一群从极远方来到此地的客人,语言就应该不通啊。”
“他们后学的呗,这两个僬侥人也不是立刻死掉的。”
“问题就在这里,这五个侏儒不记得这件事,倒是铁片上的图案,才是他们的文字。”
“文字?真够简洁的,写的是什么?”
“他们不认识。”
“咦?”
“我不是故意卖关子,你听我说完,就像咱们的字,你也不是每个都认得,对不对?”
“铁片上是孤僻字,闻空寿他们不学无术,所以不认得?”
“差不多吧,他们相信铁片上记载着死者的姓名、容貌、来历与死因。”
“总共十几笔的图案,能说这么多内容?”
“他们这样说的。”樊大坚回头看去,那群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胡桂扬围着一座石碑绕了一圈,伸手摸去,感觉与普通石碑并无不同,只是常在地下,触手颇有凉意。
胡桂扬单手一撑,屁股坐在上面。
樊大坚吃了一惊,低声道:“这样……不好吧?”
“这是记事碑,不是墓碑,坐一坐无妨,再说我累坏了。”
樊大坚这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听说西厂要杀你,不是来真的吧?”
胡桂扬苦笑道:“我的脖子说这是真的。”
樊大坚移近蜡烛,看到脖子上的清晰红印,越发吃惊,“汪直……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他竟然……”
“嘿,不说了,是我自己太懒,早跟你们一块来探墓,就不会有事了。”
樊大坚也跳上石碑坐下,“你留在城里是希望上头能改变主意,让你毁船。”
“呵呵,你真了解我,其实我睡了一觉,后来又睡一觉。上头倒是改主意了,不是毁船,而是毁我。”
樊大坚关切地询问几句伤情,又拿出一些丹药让胡桂扬服用,“你的伤没有大碍,养些日子就能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