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放慢声音,一字一句的提醒她:“终于和程景砚成为一家人了,你会满意的是吗?”
凤龄抬起头,眼中的恨意似乎能将他凌迟:“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他。”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昔年你做太子时,最恨先帝独断专权,一言之堂,如今你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你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
“以前你说你要做一个明君,你就是这样做明君的?为了一己私怨,为了个人怒火,就摧辱忠良,违背伦常?我是有罪,但程家何罪之有?”
“说我卑劣,说我歹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谕,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别忘你自己的少年初心。”
他冷笑:“少年初心?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凤龄曾经想过,或许是他少年时候被先帝苛责辱骂太多,爹没有娘不爱,才会变成后来那样偏执阴狠的样子。
可是她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也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包裹着几乎要疯魔的灵魂。
李谕忽然笑了起来,那样子越发可怕:“你越护着程景砚,朕就越讨厌他,就算你对他再怎么心爱,你们俩这辈子也没可能了,朕不会让你这么美满如愿的。”
“你不是说朕是乞丐吗,那好,什么骨肉之亲,同胞之情,夫妻之爱,朕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凤龄嘲讽一笑:“你就那么恨他啊,不对,是嫉妒他吧?嫉妒他一生顺遂,嫉妒他光明磊落,嫉妒他什么都圆满。”
“而你,前半生一直活在先帝的嫌恶憎恨中,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先帝驱逐到凉州,在权利倾轧里挣扎了半生,如今终于熬出头了。”
“你想要扬眉吐气,可惜那些你仇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先帝看不到,元宁公主也看不到,只有我还活着。”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报复,所以你才不杀我,你要留着我来看你今后坐拥天下的荣光,想让我也像丧家之犬一样跪在你脚下恳求你,来弥补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可惜,这打击不到我。”
李谕发笑:“你想激怒朕,求个痛快是吗?”
“你放心,母亲可是留下遗旨让朕善待你的,朕不会杀你,朕会好好对你,但是今后你每一次逾矩僭越的惩罚,都会落到程景砚身上。”
“朕是君,他是臣,朕可以要他死。”
凤龄决绝道:“那我会定会与他,生死相随。”
李谕道:“没有朕的命令,你要是敢轻易寻死,你哥哥,还有你们崔家能找出来的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死,就看看,你是选程景砚,还是选你们崔家的人了?”
他戏谑似的看着她:“有时候什么都没有,未必是坏事,拥有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