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充满了嘈杂的议论声,预审法官俯身在罪犯的上方,记录着其非所愿的坦白。保罗·埃斯坦的父亲要扑向凶手。富热莱工程师发狂地叫喊。但是,马克西姆·蒂耶埃的朋友也许是全场最气愤的人。尤其是他们之中最年长最权威的阿尔弗雷德·奥瓦尔,破口大骂蒂耶埃。
“你真是个无耻之徒!你要我们相信这个倒楣鬼把钱还给我们,你把他打死了,然后抢走了钱。”
他把一沓钞票扔到马克西姆·蒂耶埃的头上。另外两个人也满腔怒火,气愤得把钱扔到地上用脚去踩。
局面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人们把马克西姆·蒂耶埃带到另一个大厅,他几乎昏迷不醒,不住地呻吟。一位警探把七零八落的钞票收集起来,交给法官们。法官们请富热莱夫妇和保罗·埃斯坦的父亲回家去,并且称赞吉姆·巴尔内特洞若观火,向他道贺。
“这一切,”他说道,“包括马克西姆·蒂耶埃的昏倒,只不过是这场悲剧平庸普通的一面。那使悲剧具有特殊性的东西,使之显得神秘莫测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一件社会新闻,而不是刑事案件本身。虽然这与我无关,但如果你们肯允许我……”
于是,吉姆·巴尔内特转身向着正在低声交谈的那三个朋友走过去,轻轻地拍拍奥瓦尔先生的肩膀。
“先生,您愿意我跟您说一句话吗?我相信您能够对这个还很不清楚的案件作某些说明。”
“关于什么?”阿尔弗雷德·奥瓦尔回答道。
“关于您和您的朋友扮演过的角色,先生。”
“我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
“当然不是扮演积极的角色。然而,有某些矛盾解释不清,我只要向您指出来就够了。案发后第二天早上,你们声称这局牌赌最后三次都对你们有利,这使得你们可以翻本,决定你们可以平静地离开。然而,这个说法与事实完全不符。”
奥瓦尔先生摇了摇头,辩驳道:
“其中的确有误会。真相是最后玩了三次,我们只是输得更多。保罗·埃斯坦站了起来,马克西姆好像完全控制住了自己,跟着他到了圆形房间去吸一支香烟,而我们三个人留下来聊天。当他回来的时候,可能是七八分钟以后吧,他对我们说,保罗·埃斯坦从来没有把这局牌看得那么认真,这是一局模拟性的赌博,是在喝了香槟酒有了醉意的时候,闹着玩的,他坚持要把钱还给我们,但是有个条件:完全不让别人知道。如果以后有人提到这局赌牌的时候,就说结果被视作正好不输不赢,打了个平手。”
“你们竟然会接受这样的提议!没有任何动机的礼物!”巴尔内特大声说道,“而你们接受了这份礼物,却不谢谢保罗·埃斯坦!你们认为保罗·埃斯坦是个嗜赌如命之徒,却会对输赢无所谓,根本不利用他的好运气!竟然有这样似是而非的事情!”
“那时已是凌晨四点钟。我们头脑过分发热。马克西姆·蒂耶埃不给我们思考的时间。而且,我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呢?既然我们不知道他已经打死了人并抢走了钱。”
“但是,第二天,你们已经知道保罗·埃斯坦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