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贞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欢欢喜喜的出去了。皇贵妃便在炕上的暗花香色缎坐垫上坐下,莲真亲自去沏了茶来,又捧了一个金色嵌宝石葵花盒来,伸手揭开,里面装满了各色蜜饯。
皇贵妃手捧着茶盏,看了莲真一眼,见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织锦缎袍,如墨玉般的长发只用一根羊脂玉簪随意挽了挽,余皆披泻在肩头,似一个尚未出阁养在深闺的美丽少女,纤巧灵秀,倾世绝尘。她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道:“你也坐吧。”
莲真默不作声,在她对面坐下来,皇贵妃又道:“最近脸色倒是红润了些。”
莲真似乎有一丝局促,半晌才轻声道:“李太医来得勤,开了好些滋补调养的药。”
皇贵妃点点头:“她虽年纪轻轻,但医道高明,并不逊于乃父。”说着将手中茶盏放下,转过身来,盘膝坐着,微笑着道:“你每天呆在这里,也闷得紧了,听闻你也会下棋,我们走上一局如何?”
莲真浅浅一笑:“嫔妾棋艺浅陋,若皇贵妃不嫌弃,自当奉陪。”
莲真在炕桌上摆开棋局,皇贵妃也不推让,拈了一枚黑子轻轻落下,莲真素闻皇贵妃精于棋道,便不敢大意,小心应对。两人走了几步,皇贵妃突然道:“好好的,为何又伤了心了?”
莲真抬头看她,却见她手里把玩着棋子,眼睛盯着棋局,似是在认真思索,莲真几疑她刚刚并没在说话,过得一下,才低声回道:“没什么。”
皇贵妃道:“可又是为了那叫珠蕊的宫女么?”
莲真鼻间一酸,把头微微低垂着,皇贵妃道:“生死自有天命,你也无须太过介怀,无论她身前死后,你只尽了你的情分就好了,若一味伤心,死者反倒不安。”
莲真黯然:“话虽如此,但她跟着我上京,没过得几天好日子,反倒受了不少惊吓折辱,如今又不明不白惨死,每每想起,我心里实在好生歉疚。”
皇贵妃沉默了一下,方道:“她临终时可有什么遗言么?”
莲真含泪摇头:“没有,她只是提了一句想回金陵,可是,别说人了,只怕连魂也没机会回去故里了。”
“那么,以后有机会,把她的灵柩运回金陵也就是了。”
莲真眼中珠泪莹莹,面上却露出惊愕之色:“她已然被烧化,尸骨无存了。”
皇贵妃缓缓落下一子,轻描淡写的道:“哦,我叫人将她的尸身调了包,运至城外找了个地方下葬了,因一向事多,忘了告诉你这事。”
莲真喉咙似被什么堵住,看着她,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皇贵妃却抬起头:“你输了。”
莲真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过了好久才道:“我原本就说了,我下不过你。”
皇贵妃微微一笑:“你只是心里藏着事,心思不在那上面罢了。”伸手端起茶来,莲真忙阻止:“茶冷了,我去给你换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