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劝道:“主子,你别灰心,自你进宫以来,宠冠后宫,无人能比,皇上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只要日后真相查明,咱们就可出去了。”
“心里有我?”莲真似是觉得很可笑,她慢慢伸手置于烛火上,感受那一点点温暖,忽然就想起那许多个夜晚,在长乐宫与皇帝相伴的日子。皇帝在案前批阅奏章,她就安安静静的立于一旁,默默的为他换茶水,剪烛花,他长相本就英俊,认真的样子比平时更多了一分迷人。他偶尔会抬起头看她,眸中满是温柔,偶尔也会丢下手中的事情,将她抱入怀中,轻怜密爱,不可否认,在某一些时刻,她是动了心的。想到这里,莲真嘴角又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室内极是安静,地上的错金螭兽香炉里焚着瑞脑香,淡白的轻烟幽幽袅袅,若薄雾缭绕,顷刻又悄然散去。
皇贵妃盘膝端坐炕上,一笔一划的抄写着佛经,那老油竹纸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钟王蝇头小楷,显见得已抄了许久。
桑蓉低眉顺眼站在地下,道:“娘娘,这事与莲主子绝无干系。”
皇贵妃眉眼都没动一下,只道:“我知道。”
“求娘娘开恩。”
“开恩?”皇贵妃淡淡的道:“这宫里人人都知躲是非,她却偏偏去寻是非,你叫我如何开恩?”
桑蓉道:“莲小主只是心地太过纯善,所以。。。”
“所以这是她自找的。”皇贵妃道:“你也算这宫里的老人了,该知道有些闲事是管不得的,何必硬要去淌这趟混水?”
桑蓉低着头不说话,皇贵妃道:“皇上虽改变了主意,终究是迟了一步,紫元殿值守的人已死无对证。皇后让小远子去指认各宫的太监,也没有找到那晚看见的人。玫贵人又一口咬定是莲嫔推的她。这事,我劝你还是撂开手罢。”
桑蓉突然跪下,哀求道:“娘娘,我知道您定能想出法子的。”
皇贵妃笔下一顿,蹙了眉心:“你几次三番这样帮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同乡之情么?”
桑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不,奴婢这样为莲小主求娘娘,只因为跟她投缘,再者,她的爷爷,是奴婢年轻时相识的故人。”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已低不可闻,皇贵妃一怔,缓缓搁下笔,看了她半晌,却并没有往下细问,手微微一摆,沁竹便将纸笔砚台收了起,疏桐忙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手炉,皇贵妃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桑蓉道:“奴婢知道娘娘素来不喜管旁人的事,可是莲小主实实在在是被冤枉的,还求娘娘大发善心,救她一命。”
皇贵妃不作声,脑中却忽然忆起那夜漫天的花灯下,她回过头来,抓住自己的手,嫣然而笑:“你不知道,我们金陵的花灯节。。。”那是她在宫中见过的最明媚纯净的笑靥,连流光溢彩的花灯都为之黯然失色。皇贵妃默然良久,忽然轻轻一叹:“此事我亦无把握,但你既苦苦相求,我便勉力一试。”
桑蓉知她这便是答应了,不由得大喜过望,磕下头去:“奴婢先替莲小主谢过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