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贵妃的娘家人,沁竹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端了个绣墩请她坐下,疏桐又恭谨奉上茶来,宗荟欠身接过了,笑道:“前日听说娘娘身子有些欠安,家里大大小小都惦记着,老爷与夫人急得一天都没有吃饭,着实悬心。”
她口中所说的夫人,指的便是傅氏,霍冰轮的母亲两年前已经亡故,其后傅氏便被扶正,成了霍府的当家夫人。
皇贵妃淡淡一笑:“我这身子骨是这样,都是些小毛病,虽然三日好两日不好,太医来来回回的,倒也并无什么大碍。”
宗荟陪笑道:“虽如此说,娘娘还是要多多保重凤体才是。”
说毕看了看左右,却有些欲言而止,皇贵妃微微点头,沁竹和疏桐立即会意,两人打起帘子,静悄悄的退下。
宗荟身子稍稍往前倾,这才道:“娘娘身子时常不好,这是老爷的一块心病,娘娘进宫几年来,膝下一无所出,怕不是因体弱之故。老爷正叫人四处寻访名医,想叫进宫来给娘娘看看。”
“不用那么费事,李道忠虽老病告休,他儿子医术也很不错,我叫他替我请了几次脉,尚算满意。”
“娘娘,老爷有次气闷,在家里大骂李道忠徒有虚名,枉娘娘如此器重他,这些年来,竟没为娘娘调养好凤体,生下一男半女来。”
皇贵妃微微蹙眉:“生儿养女,命中自有定数,父亲怎可怪到他人头上?”
宗荟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家势一落千丈,全家就指望着娘娘一个人,娘娘若生下个小皇子,将来霍家还有出头之日,否则。。。。。”
皇贵妃沉默片刻,轻声道:“家中近来若何?”
“还是那样,这人情冷暖,不过一两年便看得透了,得势时,人人都来趋奉,失势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上次老爷五十大寿,还是皇上有赏赐出来,才有一些亲友前来祝寿。”
“父亲如今还是不怎么出门么?”
“是啊,快要闲出病来了,连拳都不练了,一天到晚养花钓鱼,或有时叫你大哥和他对弈几局而已。”宗荟低头喝了口茶,有意无意的道:“倒是二叔,天天逍遥快活,这阵子竟是把京城的青楼逛了个遍,这要换了以往,老爷早勃然大怒,拿来打死了,现下竟不闻不问,随了他去,这可是奇了。。。。。。”说到这里,只觉皇贵妃嘴角微微一沉,那目光突如玄冰彻骨,使人不寒而栗,她心中一凛,不由得缩住了后面的话,再看时,皇贵妃却已神色如常,她眨了眨眼,几疑自己刚才眼花看错。
皇贵妃轻抬皓腕,莹白修长的手指极慢的拂过书上的纸张,语气淡然:“公侯子弟,风流在所难免,况且二哥也还年轻。”
宗荟陪笑道:“娘娘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