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陈伯平还是跟朋友们借钱凑出来的家底,全部都投到了这里面。此外,他还拉了好几个朋友入伙。这会儿一损俱损,不但他自己背了一身的债,还惹得不少关系本来相当亲近的朋友心生怨愤。
若是内部团结,或许咬紧牙关也能撑过去,但现在,平顺物流因为内部爆发出的种种矛盾,已经几近崩溃。
据说最近都开始盘点资产打包出售,随时准备关门了。
这些消息,陈悠然是从合作方天盛物流那边听说的,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彼此基本上都认识,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
在决定要狙击陈伯平的时候,陈悠然无疑下了很大的决心,甚至抵押了自己现有的所有产业去贷款,颇有点儿孤注一掷的意思。不管在谁看来,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她对陈伯平应该还是很在意的,一时半会儿无法放下,所以才会决定这么做。
但真的听说陈伯平的公司出了事,马上就要破产清算,而他本人欠了一屁股的债,估计正在焦头烂额,陈悠然发现,自己心里似乎也没多高兴畅快。
当然也不会因此就去同情陈伯平。
只是有一点淡淡的感慨,还有“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以后不用再去挂心”的那种放松感。
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跟蓝姗讨论一下。陈悠然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问蓝姗,“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冷血?哪怕我现在觉得大快人心,至少说明我之前是恨着他的。但事实上很平静,就像是这件事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连看热闹都提不起兴致。”
“这样不好吗?”蓝姗说。
陈悠然偏头想了想,道,“当然好,只是……有点奇怪。”
“我不觉得奇怪。”蓝姗道,“人的想法是会不断变化的。你以前生活在雾镇的时候,父母离婚这件事就是眼前最大的事了,跟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太多。但是现在,你生活里有更多更重要的人和事,想法自然会改变,不会再把时间和注意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但几个月前我还想赔上全副身家去狙击他的公司。”陈悠然最不解的是这一点。
蓝姗微笑地看着她,“在我看来,你当时想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你心里的执念,或者说过去那个在意他们的自己。”
“啊……”陈悠然有些惊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当时不提醒我?”
“你现在不也发现了吗?”蓝姗低声道,“如果能给你自己一个交代,就算赔上全副身家,也是值得的。你想做就去做,没什么好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