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在抱怨,一双桃花眼却眯眯笑着,春风得意马蹄疾。
宋十九看得直乐,阿音爱胡说,面皮却总不会撒谎,喜怒最是形于色。
李十一瞄她一眼:“阿罗呢?”
阿音左手支着太阳穴,懒怠怠地半瘫了身子,先是宛转笑一声,而后盯着在桌上画圈的右手食指:“咱们家阿罗呀……”
“才用了药,歇着呢。”
她提溜着嘴角,“咱们家阿罗”这个说法令她愉快极了,连桌面老旧的木头都被她瞧出了几分精神。
宋十九笑吟吟的,对着李十一眨几下眼,晃晃脑袋小声重复:“咱们家阿罗呀。”
阿音身子直起来,胳膊交叠在胸前,瞪她:“自小便爱学人,如今大了,仍是这个模样。”
“你现成的搁眼前摆着,学我做什么?”她媚眼儿一飞,“你该说——‘咱们家十一’,你学学?”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宋十九耳廓漫上粉色,瞄一眼李十一,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一时四下安静,尴尬的氛围不声不响地弥漫开来,阿音正得意,却听一旁一把清冷的嗓子:“你们家阿罗的风寒,还未好?”
阿音转头,见李十一将玻璃罐扣上,眼风淡淡一瞥。
阿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怎么?”
李十一指头往铁盖子上一搭,薄唇里吐出三个字:“饮魂鞭。”
阿音耳后的绒毛一颤,心里亦是颠了一颠,问她:“什么意思?”
“我不晓得什么意思,只是昨日她上药时,依稀听见了这三个字。”李十一道,“你该问她。”
阿音“嘶”一声挺起腰杆,疑窦丛生地蹙眉:“这两日她用药没了动静,你竟能听见?”
李十一垂下眼帘,又将头往右稍稍一偏,道:“我的听觉,仿佛也日益清明了。”
她能听见隔壁巷子老砖瓦下滴滴答答的雨声,能听见屋檐的拐角处归燕衔来的新泥,能听见五钱买菜归来时落在街口的脚步,还有……她抬起头看一眼阿音,将隐秘的微笑掖在嘴角。
某位姑娘没羞没臊寻欢时得来的那句“不成”。
她未说话,弯了一小半的嘴角却像最直白的话语,令阿音霎时脸颊通红,红得莫名其妙,又红得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