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侧头看她,见阿音将眉头一耸,睥她:“要不,你也念两句?”
阿罗好笑:“想听什么?”
阿音原本只是刺一句,撞进阿罗认真的眼里,又不大自在起来,她将手从阿罗掌心儿里挣出来,清清嗓子扶着竹竿走。
阿罗鼻息一动,弯了弯嘴角,将空落落的手收回来。自螣蛇毒解后,阿音待她总是这样,进一步,退两步,好三日,晾两日。瞧着她时总在琢磨,不瞧她时总是发怔。
她没了从前的敞亮,没了从前的大方,没了胡天胡地的无所谓。
阿罗有些失落,她从未谈过恋爱,不大懂这些进进退退的迂回,可阿音再明白不过,自己从前怀揣李十一时,也不过如此。
她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自个儿不过是在奈何桥边哭了几日,泰山府便将这笔账记得锱铢必较,令她三番四次栽到这群鬼头上。
大半夜的在山里头提鬼,见多识广的音大奶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偏偏前头的脚步声附和似的停了下来,呼呼的风声趁机作怪。
“怎么?”阿音到底了解李十一,不必瞧她微锁的眉头,便三两步上了前。
“不大对。”李十一抿起唇。
她侧耳仔细听了听,有风声,树声,溪水声,同她们四个起起落落的呼吸声。却再没有旁的。
没有野狗野猫的嚎叫声,没有蛇腹游行的窸窣声,没有熬夜的猫头鹰,连寺庙的木鱼声都歇息了——简而言之,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她有些紧张,攥了攥宋十九的手,正盘算着是否要退回去,却见宋十九手里的灯影一晃,拎起油灯照着远处,疑惑道:“咱们走了许久,那寺庙,怎的还仿佛远在天边?”
身后传来阿罗不确定的轻言:“这条道……咱们是不是走过?”
左面的溪流有个龙口似的弯,右边一颗蹿到道上的歪脖子树,前方两三米处碎石下一个两掌大的坑,乘着一半的积水,方才阿音险些崴了脚,这才本能地将手递给了她。
阿音将手绢儿一甩,抱臂弯了弯脊背,倒是来了兴致:“鬼打墙?”
她媚眼儿一飞,望着阿罗乐了:“你不就是鬼么?你们如何垒墙的,你倒是说说?”
阿罗垂下眼帘不答,阿音勾下脖子追着她:“你不会?”
脖子水蛇似的游走两下,又挺回来,“啧啧”两声失望得很。
阿罗听明白了,她在嫌弃自个儿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