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踱步进入丹房,烛阴的气色也不好。
“你应该也算到这奼女的命数了吧。”他捋着胡须,神态刻板。
烛阴一言不发的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望舒,她自己不想活,他又该如何?
“如果将她的元神给我,可能还有救。”
烛阴眼中露出少见的哀伤,“那望舒还在么?纵然保住元神,她也不是她了。”
东君不语。
烛阴痛苦的抚上她的面颊,为什么,不过一个孩子而已,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放弃他。
半响,烛阴掐住望舒的手腕,将自己的元神导入她的额间与她合二为一,“即使有万一,也先碎我的元神,可保她无虞。”
东君轻叹一口气,“可你若醒来,便是千载之后了,那时的她又怎会再记得你?”
“无妨,只要她活着,我就活着。”
“都是孽啊。”东王公自与天地共生以来未曾被何事感动过,今日却觉得眼窝那处有点麻,再不离开,他怕自己少不了要在烛阴面前老泪纵横一番。
此时的岱屿,冥冥中被一股不详之气笼罩。
帝俊正站在那个小小的墓碑前哀悼,悔恨与不舍在他的心头轮番上演。
羲和在金殿等了很久。
帝俊一如既往的寡淡,她甚至忘了他上一次对自己笑是什么时间了。
“夫君”羲和走到他的身后,拥住他,“舒儿不懂事,你莫恼她。”
帝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身后拖到自己的面前,眼神锋利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想让她走,我又怎会失了自己的孩儿?”
羲和被他死死握住手腕,吃痛的哼了一声,“我只说了要与她一起服侍你,她自己要走,又如何怪我?”
帝俊松开手,羲和踉跄了几步,她扑到他脚下,“如今羿尚未复原,禺京还在三身国平乱,我身子大好,自是念着小妹的恩情,又怎会害她。”她看着手腕上的金镯,举到他的眼前,“这是你我初见时,你给我定情之物,那时,我们心心相印,过了许多快活的日子,又怎料到你我如今这般生分。”
帝俊收敛了戾气,缓缓说道,“终是我对不起舒儿,也负了你。”
羲和褪下金镯,抚上他的手,“你如今心心念念的都只有她,我自嫁你,几乎不曾见你动怒,可你呢?为了她,却是什么都肯的。”她平静的将那镯子戴到他的手腕上,“我只要你,你为什么不肯多看看我?”
帝俊俯视着跪在他身旁的女子,“当年我从你母亲手里抽了一卦,卦上原本是你们姐妹的八字,对么?”
羲和傻了,他居然都知道。
帝俊继续说道,“我抽到的是谁?”
他的语气如冰一样,刺入的她的心,直叫她遍体生寒。
她挣扎着抓住他的手,“可,可,那时望舒才是个刚降生的婴儿啊。”
帝俊嘴角笑意更浓,“我可以等。”
羲和终于瘫坐到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容,“你娶我居然是个局,哈哈哈哈哈”
帝俊已失去了最后与她解释的耐心,“你如今知道也不晚。”
“那我们的孩子呢?”她已泣不成声。
他捏住她的下颌,“布局又怎可少了棋子?”
“你好狠。”羲和死死捂住疼痛欲裂的心,“只为了望舒,你居然可以筹谋至此,得了八荒的美誉,还要得八荒的美人。”
“我成全了你的一厢情愿,也给你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是啊,仅此而已了。”她双眼泛起一丝死气,“绿叶,你出来吧。”
只见那个唯唯诺诺又听话的绿叶从金殿的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