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往前用力一抓,她却渐渐隐匿如一阵白雾散去了。
睁开眼如同救命稻草一样被拽紧的是段亦然的领子,她的视线从我嘴唇挪开往上一抬,定定地望着我,另一只抚摸我汗湿的额头的手也渐渐停了,我就跟溺水之人刚刚被拖上岸似的浑身湿透,喘息着缓缓转动手腕将手里的布料攥出皱褶。
“顾澄是谁?”
段亦然低声开口道,我一下松了手重新闭上眼睛。
“那个把你拐跑的杀人犯吗?是吗?”
段亦然问得很消沉,甚至有些平静,她得不到我的回答就不问了,只是床单被抓到皱成一团,她故作释然地笑了一下,“尚恩你”,她顿了一下然后词穷一般又是笑,坐在床边很久都没动静。就在我即将再度陷入昏睡的时候,被子却被掀开了,段亦然身上那股凛冽的药味混杂着烟味直往我鼻子里钻,而我以前竟从不觉得刺鼻。
她躺在我身边,只是躺着甚至都没触碰到我,沉寂的黑夜里她开口道:“原来在你心里可以爱这么多人的吗?那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也已经跟她们说过无数遍了?”
“……”
段亦然在被子里一下握住我的手。
“尚恩你再不回答抵触我的话,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话。”
……
“要怎么样。”她扣住我,每个字都咬得特别重,重到哽咽,“怎么样你才能和我说话。”
还能怎么样?
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样。
“所以,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许久段亦然默默放开我这么淡淡地说着,有什么东西滴在枕头上,夜晚是这么的漫长,漫长到只有排风扇暗暗运转的动静,当然这里不是法兰克福,不过那间地下室却永永远远扎根在我的伤口里,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里。
从这以后,段亦然开始酗酒。
或者说烟药酒混合,我伤口好的时候不愿意待在昏暗的房间里,而是坐在沙发上靠着落地窗晒太阳,地底下太黑了,我怕我这一去就再也晒不到了。
段亦然一般就坐在客厅的另一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即使背对着也能感受到那视线的炙热焦灼。每隔几分钟就是点燃打火机的动静,整个空间里弥漫着烟雾和沉默,散都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