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在我浑身鲜血快要死掉的时候,是尚艺陪着爸爸撑起了这个家的悲剧。
她从来都没有在出事的时候选择畏畏缩缩六神无主地不作为,而是非常坚定地站出来,干脆果断的。
在那个女人抛弃家庭的时候,哭泣的是我,缩在一边什么都不敢说的是我,在她撒谎承诺等我们长大后考上S大就回来和爸爸复婚,立马点头答应的也是我。
而尚艺只是倔强地紧紧握住爸爸的手被那个女人抱在怀里,一刻也没有撒开。
她一言不发,默默地,默默地用她的青春换来S大和那个女人随口的谎言。
如果今天是她安稳地站在这里,是我被人带到了那个偏僻的废弃平房生死未卜,她一定不会就这样站在这里无动于衷,这是我一辈子最肯定的事。
关了火,我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刚刚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背上一个肌肉点生理性地一跳,冷意瞬间爬满五脏六腑,我套着另一边袖子转过身往前方隔了一段距离的大门望去,玄关处黑黝黝的过道尽头此刻陷入一片死寂,我几乎是靠着流理台那暖黄色暗淡的光源驱散着心中的恐惧。
此刻门铃又响了一下。
我倒抽了口冷气退后半步,眼底温热的泪水渐渐泛出,而我一动都不敢,只能一遍遍有理有据地安慰自己,这不可能是段亦然的,没有卡她进不来这个小区,李知源已经把她赶走了。
然而此时门铃却突然跟发了疯似的被人一顿猛按,刺耳得犹如警报器。但这才是刚开始,眼见按门铃没用,那人就改成用手拍门板,一下下的连着整个门框都跟着颤动,我甚至能深切地感受到她有多愤怒、多癫狂。
我想打电话给李知源,可是一想到她正在为尚艺的事奔波就放弃了,我不可以打扰她,尚艺比我重要的多,有些事,是我自找的。
可是,我真的害怕,真的。
不敢开门,只是站在那懦弱地幻想直面段亦然的狂躁,只要一遍遍地说我爱她就够了,一定有用的,她一定会原谅我的,即使有错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踌躇着上前。
或许我可以直接撞开她逃走,或许我可以跟她和和气气地谈一次,道个歉,或许,我就这样跟她走,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挨打还是什么,最坏也就那样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黑暗的玄关,手搭在门把上,突然“哐!”得一个砸门声惊得手指弹了回去,我再也受不了地冲门外嘶吼着:“别拍了!别拍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滚啊!滚!”
眼泪跟着迸溅出来,我双手捂住胀得滚烫的脸蹲了下来。
“你别逼我了……我不爱你,我真的不爱你!就放过我这一次……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哭的几近窒息,只能硬逼自己冷静下来,很久才喘着气抽噎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