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哑着嗓子,像是在承受着无尽的痛楚,缓了一会儿又道,“沈将军,那些人自焚自尽,都不过是依着卦仙儿的指示行事,老朽虽为卦仙教的首领,却从不曾行教唆之事,沈将军还请明察啊……”
沈穆手里的帕子摔在地上,厉目而视。
“你是建元六年的进士,彼时还得了青州的一个知县的官职,落魄到去卖花儿?”
“人生际遇不同……”肖趁雨喘着粗气,“老朽耿直,不擅阿谀奉承,在青州的上混不下去,索性辞了官养花自卖,何罪之有?”
他说到这里,嗓子里发出了低吼,“沈将军饶命啊……”
沈穆冷冷地看了他一时,将手边桌案上的纸张拿起来,重重地扔在了肖趁雨的头上,纸张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沾了血水的浸下去,不染尘埃的飞远了。
“郎争天,本指挥记得,方才已经给过你脸了。”他眼神冰冷如两柄生寒光的刀,“失踪女子共一十二名,分住在神都城不同的区域,有几家甚至相隔二十余里,还有几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三月初二开始,几乎每隔五日,就会在你手上买花,敢问,若无所图,缘何你会一日奔波四五十里路,跑遍神都城送花?”
肖趁雨听着,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四月初七当日,这十二名女子皆前往了神都城东含嘉仓街的一处民居,而这民居当是租赁给一个肖姓货郎,郎争天,这不是你么?”
“此事当年已调查清楚,人证物证皆在,只因你遁地远走,方才搁置下,今日你若老实交待,还有个活路,倘或嘴硬不招,本指挥会叫你生不如死。”
听到生不如死四个字,郎争天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有一瞬胆怯,他知道这沈穆折磨人的手段,怕是能把人活活痛到晕厥。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郎争天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了些许的颓丧。
“横竖过去了十年,这些女子早就找不回来了,将军折磨我也无用。”他想到一些家事,头皮发麻,“当年老朽迫于权势,才会干些勾连拐骗之事,可杀人越货委实不敢——老朽把人送到海州港的时候,人都是活的。”
他这是变相的承认了。
送到了海州港,这是送去了海外?
“十年前,海州港尚未通航,为何将人送到那里。”沈穆眉眼微沉,先撇开他口中迫于权势这四个字,低声问道,“泉州港那里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做不成勾连拐骗的行当了?”
郎争天听到了这里,浑浊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慌乱。
“老朽,老朽只行拐骗的勾当,拐骗到手收钱走人,旁得闲事,老朽管不着。”
“每月十五日,便有泉州港的飞钱到你的居所,一直持续了十年之久,你怎会管不着?郎争天,本指挥的耐心很差,不耐烦说一句你吐一句,本指挥且问你,十一年前在任上胸痹暴亡的三路市舶使周昶意,死因究竟为何,其二,这些失踪的女儿家被拐卖到何处,接手人是谁,那让你迫于权势的人,又是谁。”
他站起身,将桌上的一团渔网扔到了郎争天身上,吩咐管良剑,“想不明白的话,明晨拿渔网裹上他,片下来三十六片肉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