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温和,谢娘子却愈显忧愠,追询道,“神都城里的传闻甚嚣尘上,到底是我阿耶执意退婚,还是沈郎攀上金枝,沈郎不该给我一个交待吗?”
沈穆的耐心就此耗尽,正欲停止对话时,耳边却有木质轮椅滚过石板的声音而来。
“小娘子何必执着?”周昶意被推行过来,在二人面前停下,温声说道,“他既无心你便休,天地广阔何愁没有第二个好儿郎?”
谢拂春眼眶里正打着转的眼泪,在听到眼前这位虽孱弱却慈祥的中年男子说出的温和话语后,终于落了下来。
“多谢先生宽慰,此事并非小女子执着,只是沈郎含糊其辞,不愿以实情相告,才叫小女子心中的疑惑堆叠,无法就此割舍……”
沈穆不是爱解释的性格,此时见谢家娘子执着于此,免不得头痛,抬手示意部下上前,欲将谢娘子请进沈府,待母亲来开导她。
周昶意却似乎对此事很有兴趣,听着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点点头。
“老夫斗胆为你二人做个和事佬。听小娘子的意思,是想知道什么实情?”
谢拂春轻轻拭去眼泪,柔声道:“小女子只想知道,沈郎退婚的因由,可是因为要做国婿驸马?”
周昶意闻言哦了一声,抬头看向沈穆,抬手指了指谢拂春,示意道:“给她。”
给她个答案。
沈穆蹙起了眉头,愈发觉得此事进行到这里,有些混乱了。
“谢公主动退婚,沈某同意。”他简短而言,“仅此而已。”
谢拂春闻言忧韫心更甚,只觉父亲糊涂,沈穆绝情,最后难堪的只她一人。
“沈郎一直将此事推到我阿耶的头上,却绝口不提自己攀附金枝、欲上青云的隐秘心思。小女子出身耕读世家,清白做人,磊落做事,想来与你不是一路人。”
倘或能叫她抒发一些心里的郁结,能够舒坦一些,沈穆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平静地听完,拱手道别。
谢拂春只觉得自己的一番恶言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叫她心里的郁结更甚。
“多谢先生仗义直言,给小女子一些慰藉,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小女子归家之后,好叫家中大人登门致谢。”
谢拂春温柔问礼,周昶意苍白的面庞上逐渐有了些血色,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言。
“我是他老丈人。”他略偏了偏头,意指沈穆。
谢拂春的眼神一瞬慌乱,旋即被惊诧之色取代,好一时才回过神来,转身跺脚,离去的身影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