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偶尔也会感到不习惯,或许是因为这复旧如初的安宁让人觉得还有些许不适。
午后斜风细雨, 乱雨在风中飘摇不停。
他停下笔的时候, 不经意间看向对面的椅子,空空如也。
今天这天气,明明很适合猫打盹才对。
这似是充满着雾霭的天气, 只待天色稍稍一暗,便会有夜雾沉溺着整座城市。
霓虹在夜雨阑珊里倒影,大雾散开, 光影迷糊朦胧, 车声人气寂静萧条。
偏僻的老旧居民楼里, 今夜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详, 或许是因为冷风乍寒,少了几丝该有的人气。
墙缝里,探出头的草被雨水无情地敲打着,最后垂下它那宁死不屈的头颅。
陈季提着手里的垃圾口袋, 正准备下楼倒垃圾。
楼梯拐角的灯换了跟没换没有什么区别,劣质的灯泡钨丝用不了两天就会发黑, 昏暗的光线有些怖人。
风吹过时,灯泡随着摆动,连带着光都是恍惚不定的。
她刚走到拐角,还未来得及踏下台阶,便发现那用尽全力搀扶着锈迹斑驳的栏杆不停往上移动的少年。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整个瘦削的身形都掩匿在暗光之中,碎碎的刘海下,那双浅色的瞳孔此时猩红又惨烈,尤其是淋过雨后,脸色惨白至极,锁骨以下的淤青紫红在被雨打湿后的白衫下一览无余。
像鬼。
陈季看见谢程里的那一瞬间,一时被吓得窒息住,连手里的垃圾都松开顺着楼道滚过了下去。
袋子里残羹污秽发着馊恶的味道,在泥泞的雨气中难闻得生理性反胃。
女孩站在台阶之下,久久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谢程里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冲过去将他扶起。
那时她才感受到少年身上那发烫得不寻常的温度。
“谢程里!谢程里!”她伸手探去他额头,试着喊了他几声。
雨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街道,雨夜寂悄,罪人大概最爱这样的天,因为所有代表着肮脏的证据都会被冲去。
可是那些身体上留下的,停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它们都会被保留,反复摧残折磨着人的意志与心灵。
夜深了,她一个人带不了他去医院,刚想开口唤人来,手腕就传来痛感。
那双瘦骨嶙峋的大掌用力地捏着她的细腕,想都不敢想,那十六七的少年沙哑的声音如同被毒哑了声带一般。
“别叫。”
陈季只以为是他不肯麻烦别人,于是着急地和他解释说理:“你在发烧,得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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