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当下便抚须道:“崔兵部是想要从登莱走海路,运送士卒和补给过去东江?”
崔呈秀躬身道:“下官正是此意。”
温体仁却道:“此法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运送哪里的兵员?运送多少兵员?归谁节制?”
崔呈秀心中暗骂一声彼其娘之,心道老子能想出来个招儿就已经不容易了,你问的这些问题,老子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吗?
见崔呈秀无语,作为一起在朝堂上斗过殴的英国公张惟贤却是先打了个圆场:“启奏陛下,兵员可以从登莱、福建一带的卫所中遴选,京营与白杆兵也可以调一部分过去。建奴既然起了足有十万大军,则我大明可以运送二十万大军过去。”
即便是温体仁早就打定主意抱紧崇祯的大腿,但是看到张惟贤和崔呈秀先于自己想出来办法,天生的瞧不起武官勋贵的毛病又发作了,当下便讥笑道:“若说大军么,莫说二十万,我大明随随便便就能凑出来五十万大军。即便是抽调九边的精锐之兵,也能轻松抽调个十来万。”
见崇祯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温体仁接着道:“先不说抽调精锐士卒所需要的时间,哪怕是现在八百里加急传命登莱和福建调兵,到东江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半个月以后了吧?不加修整便直接和建奴做站,这是要吃大亏的!”
“而且,战后的抚恤从哪儿来?别说国库,国库里边儿的钱撑不起来这么一场大战。跟建奴在东江打一场大决战,建奴会完蛋,但是我大明亦会元气大伤。到时候,便宜的不还是东瀛那些倭寇?到时候复又为祸东南,我大明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补给呢?也从登莱和福建运行?别忘了,之前南洋那边儿买的粮食,都运往山陕之地去赈灾用了,登莱和福建那里并没有多少存粮,若是从民间强征,只怕又是一场祸乱吧?”
张惟贤却是抚须笑道:“咱们又不是跟建奴在东江决战,比其功于一役,乃是为了逼退建奴。至于真正的决战,肯定是要几年以后,待我大明内部无忧,新军练成了之后,那时候才是大决战之时。”
温体仁却道:“如此也不过是省了些战后抚恤与赏赐的银两,然而英国公并没有说补给从何而来?本官不太懂兵事,但也知道,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之下,每日糜费,不在少数。”
张惟贤向崔呈秀投去个该你出场的眼神,崔呈秀会意,当下站出来道:“启奏陛下,我大明供应不得这二十万大军,但是可以让朝鲜分担一部分。毛文龙毕竟是替朝鲜守疆,所需军费及一应补给,原本便应该由朝鲜供应才是。如今二十万大军送往辽东,亦是为了逼退建奴,守全朝鲜之地,臣以为,当命朝鲜绫阳君分担十万大军之所需。”
嗯,这波操作很溜,没毛病。
崇祯再一次见识到了文人不要脸之后的牛逼模样。眼下建奴在野战上比大明强,毛文龙占据着人家朝鲜的地盘儿打游击,从这方面来说,一心把大明当爹来伺候的朝鲜明明是替大明分担了建奴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