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王后身边也不少时候了,从未见过她这般萧索无助的神色,失了所有的从容。他不由跪在她身边,轻轻摇撼着她的玉臂,轻声道:“母后莫要动气了,兄长他也是一时糊涂,想来过几日就能想通了。”
“想通?”王后慢慢地咬着这两个字,“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圣上不也依旧执迷不悟么?嗬,到底是本宫疏忽了,若是早知道茹国帝姬长这般模样,本宫就是死也不让她进宫。”
扈逸生顿时起了好奇心,向前挪了几步,几乎要贴在王后身上,轻声问道:“母后,这是为何?她长得可有甚么特别之处?”
王后复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着她……”
她突然停了口,挺直了腰,又是冰雪不侵的高贵模样:“风城晓飞,你下去罢。本宫不想再听你提及此事。”
那白发宫女显然是怕得狠了,连带着面上的皱纹也簌簌地抖着,口里不住地念叨着“不可能”“死了”之类的话语。清夜此刻顾不得一身的凉意,上前问道:“你方才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宫女见她突然靠近,吓得尖叫着后退了几步。清夜偏头望一眼风城马,他显然是懂了她的意思,捏一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安心,沉声道:“我是风宇的三公子,你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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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说见过她,她是茹国的帝姬,你究竟于何时何地见过她?”
那宫女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行礼。她粗粗地喘着气,瞪圆了眼:“帝姬?甚么帝姬?她可不是甚么帝姬!她无名无姓,连自己家住何方都记不得!便是这样,圣上见了她依旧神魂颠倒,带她进了宫……那排场,奴婢这辈子都未再见过一次。”
说完她又瑟瑟地打量着清夜。
“可是她分明已经死了!死了!奴婢瞧得一清二楚,她被白绫缠着脖子,连气都透不出了……”宫女哆嗦着嘴唇,“说来倒是奇怪,一般人这样可都狰狞得紧,失禁的也有,可她还是那般美,静静地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难怪圣上喜欢她……”
清夜拧紧了眉,问她:“你怎生知道得这么多?你从前跟着她么?她就住在你身后的宫殿里?”
宫女畏缩地望着她,突然,好像发觉了甚么,她的眼睛腾腾地亮起来:“……不对,你不是她。”
“她便这样死了。本宫也是有些不忍心的,可她偏生在这宫里……她也算是死在本宫手里,圣上因此记恨了本宫许多年,宁可同各种女人厮混,也从不往这里来。”
王后讲完这个漫长的故事后,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外头天色已然暗淡一下,就像开场前的戏台子,旧人全数不在,新人等着上场。
说出口了倒有几分轻松。她凝视着这个年轻的养子,他待她着实是好。
扈逸生听得入神,只不住地问:“后来呢?后来呢?”
王后缓缓地攥紧手里的绢子,眼里浮现出刻骨的恨意:“后来?圣上一直想着她念着她……现在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进了宫,有更多的人会因着她发疯,除非……”
她将葱白的手指轻轻放在红唇中间。
“除非她也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