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醒来时自然已是在殿内的榻上安然卧着,雪吟诚惶诚恐地跪在旁边,见她悠悠转醒,立时重重地磕起头来。
清夜顾不得身子酸软,急忙去拦,嘴里连连道:“你当真是个傻的,弄这些做甚么?”
雪吟发了狠,额上通红一片,见清夜温言劝道,眼里霎时含了泪:“奴婢无能,不得不给帝姬下药……害得帝姬……”她说不下去。
清夜叹一口气:“是我自个儿任性妄为,因此得了尊主的罚,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话虽如此,她暗自里也流了许多泪。
雪吟提到尊主,也是瑟瑟的,想是往日里吃够了苦头:“传话的人只说尊主得知帝姬招惹了三殿下,当真是气得狠了,许多年没见过他这般动气了。好在到底没为难帝姬。”
清夜一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尊主的眼线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念及风城马,又有些不舍:“那往后……”
雪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尊主并未传话来命帝姬避嫌,帝姬往后自然还是能同殿下亲近的。”
清夜这下才算安了心,雪吟却问:“帝姬何苦直接同玉帝姬作对呢,她是未来的王后,寻常人万万得罪不起的。”
清夜说:“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办法自然就是上门请罪去了。
清夜两手空空再度登门,玉婉琳仍是客客气气地请她进殿,眉宇间却隐隐写着提防两个字,想来是怕她再闹出甚么事来。
清夜却只慢慢啜着茶,磨了半天功夫才开口:“我有体己话同帝姬说。”
玉婉琳面色狐疑地屏退了下人:“这儿就你我二人,你说便是了。”
清夜说:“早晨唐突了帝姬,是我的过错,但其中的关节,容我细细想帝姬道来。”
从前清夜便听人说,谎言最高的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过。如今她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已经到达了巅峰。一盏茶的功夫,清夜已然编出一个曲折离奇感人至深的故事。而那玉婉琳正在一旁抹着眼泪。
大意就是茹蕊钰生来体弱多病,从小得服用一种花瓣研磨出的药丸。而此次前来风宇的路上着实颠簸,药丸不慎碎了。
好在进了宫看到喜爱花草的风城马正抱着一盆海棠,便向他讨这盆海棠。可风城马转头便忘了这件事,把海棠送给了玉婉琳。眼看着旧疾就要发作,情急之下她便只能不顾礼数闯进来夺走海棠了。
她更详细讲述了从小因这病如何如何痛苦,这病发作起来如何如何难熬。
玉婉琳是个容易被打动的姑娘,一下便对清夜心生好感:“竟不知其中有这些苦衷,早知此事,我一早就把海棠献给姐姐!都怪风城马这脑子,差点误了姐姐的事!”
她脱口便唤风城马的名字,甚是亲昵,清夜并不知她是无意而为,还是刻意示威。
清夜缓缓道:“怪不得他,毕竟妹妹这般容色,他一心只想着讨好妹妹。”
玉婉琳小脸微红:“但他……到底太文弱了些。我喜欢顶天立地的儿郎。”
清夜倒是有些意外,看来这姑娘早就心有所属。风城马想要得到她,怕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