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没有接话,他低下头,凑到雪棠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妹妹,你要听话,不要偷偷跟外人来往。”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耳蜗,又酥又麻,酥麻之感从耳边溢开,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雪棠瑟缩一下,莹白的耳垂当即就变成了红色。
雪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心里乱极了,侧过脑袋想要拉开和沈离的距离,约是动作幅度太大,耳垂直接蹭到了沈离柔软的唇瓣。
她怔在原地,心里愈发慌乱。
怔忪间,那只箝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开,耳边的温热之感也渐渐消失。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柔荑,拉着她向前走去。
“妹妹,哥哥送你回宫。”温润的声音似春风一般在耳边响起。
夜黑漆漆的,半颗星子都没有,似乎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沈离已离开许久,雪棠仍觉得心有余悸,也不知皇兄到底是为什么生气,竟这样反常。
她苦思冥想一番,实在想不出缘由,遂不再多做纠结,拿出袖兜内的书信,细细读起来。
大英三十二年,昭帝南巡,下榻于宣平侯府,宣平侯傅仪携全家接驾。只一眼,昭帝便瞧上了傅仪的夫人谢华莹,从此魂牵梦绕、食不知味,终于做出了君夺臣妻的不耻之事。
宣平侯是提辖豫南的诸侯,谢华莹又出自名门,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维护两家的颜面,也只能将此事掩下去。
是以除了谢傅两家,无人知晓昭帝抢夺了臣子的正妻,只当谢华莹是出身平平的孀妇。
为了傅谢两家的安宁,谢华莹在皇宫生活了十六年,原以为此生就会这样过去,没成想偶然间她发现了昭帝书房暗室中的书画。
谢华莹再不敢在皇宫待下去,这才悄悄和傅仪取得联络,傅仪准备良久,在云山脚下修建了一条暗道,原想趁着昭帝在云山赏花,将谢华莹母女悄悄接走,没成想雪棠犯了寒疾,没法子随驾云山,谢华莹只得将计划搁置。
御马失控、昭帝驾崩在意料之外,所幸傅仪在云山安排了人手,这才及时搭救了跳崖的谢华莹,谢华莹虽得救了,却受了重伤,傅仪需照顾谢华莹的身体,脱不开身,这才把养子傅修安打发到京都,帮衬雪棠。
谢华莹在信中告诉雪棠会想办法把她接到豫南,届时他们一家便可团聚,让她先安心待在皇宫。
雪棠在皇宫过的并不快活,按说看到有朝一日能出宫和父亲母亲团聚,她应当极高兴,可一想到昭帝,她又如鲠在喉。
昭帝待雪棠极好,她一直视昭帝为亲父,她实在不能接受昭帝是拆散父亲母亲的原凶。
百般滋味在心头涌动,虽说天色已晚,雪棠却怎么都睡不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凝着雕花床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