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南下之前屡屡与她交谈,只道傅修安品性高洁,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郎子,她若能接受傅修安,二人假戏真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让二人多多接触,增进感情,傅仪甚至还上书让傅修安留在京都修撰古籍,父母操碎了心,现下雪棠领会到了他们的高瞻远瞩。
傅修安俊秀儒雅又通晓乐理,将来他们若一同生活,他定不会鸡毛子一般同她吵架。
他们又志趣相投,闲暇时还可以一起研究乐谱,虽不会大富大贵,却会岁月静好,静谧安然。
雪棠稚嫩的心灵,像是开了窍,她觉得自己在一瞬间长大了。
她忽然就生出了向傅修安示好的心思,伸手指了指书籍上的某篇乐章:“这首曲子甚美,不若我们和一曲吧!”
心上人一反常态与自己亲近起来,傅修安心中狂喜,当即就应允了。
公主和未婚夫亲近,凝枝自然乐见其成,当即就指挥宫人将乐器搬到了凉亭。
傅修安擅琴,雪棠喜琵琶,二人一坐一站,絮絮弹奏起来,弹到精彩处互相对视,抿唇微笑,俨然神仙眷侣。
一曲完毕,傅修安原想再和雪棠说一会子话,忽见沈离缓步向他们走来。
沈离待雪棠亲厚,私下里雪棠是不向他行礼的,今日因着有傅修安在场,雪棠不想让沈离失了君主的体面,便和傅修安一起起身行礼。
雪棠原是好心,这一幕在沈离看来却有了夫唱妇随的意味。
沈离面上不显,心里却甚不是滋味,阿棠真是他的好妹妹,还未出降,就生出了与傅修安共进退的决心。他这个皇兄倒成了外人了。
沈离抚了抚拇指上的扳指,阔袖掩映下,手背青筋暴起。心里虽不平,到底舍不得排揎雪棠,只把矛头指向傅修安。
他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到傅修安身上:“世子是要去天禄阁?”
这可该怎么回答,傅修安以修撰古籍的名头留在了京都,面对大英的掌管者,总不好表现出尸位素餐的意头,沈离既问了出来,他只得道一声:“正是。”
不过一刻钟便是天禄阁开馆的时辰,傅修安不好再逗留,只得告辞离去。
雪棠呢,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凝在傅修安匆匆离去的背影上,颇有几分难舍难分的粘稠感。
沈离郁气更盛,只断然不肯流露分毫,他慢悠悠坐到雪棠身旁,状似无意问道:“妹妹适才在坐什么消遣?”
雪棠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离的愤懑,绽颜一笑:“我适才和世子和了一首曲子。”
“什么曲子?”沈离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雪棠低下头在摊开的书本上指了一下:“《晋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