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沈离言出必行的性子, 唯恐沈离把她送到寺庙清修,虽然心里十分委屈,却半句话都不敢再多言,噙着眼泪,嗫嗫地折回了豫章宫。
恰巧郑太后还未就寝, 安乐扑到郑太后怀中便嘤嘤哭了起来。
她哽咽道:“皇兄被安宁那个狐媚子迷得连心智都没有了, 今日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我,还放出话来, 道我若再对安宁出言不逊就把我送到寺庙去。”
安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哭泣声也越来越大,她拿出帕子,一把将脸上的鼻涕擦掉,将手帕揉成团丢到地上,接着道:“皇兄果真不疼爱我,我才是他嫡亲的妹妹呀!他怎得连远近亲疏都不分了。”
纵然皇兄训斥了安乐,可兄长到底是她的血亲,安乐哭诉了一会子,又开始痛骂雪棠,她哭得涕泪齐流,说话也颠三倒四,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气韵,真好似乡野指桑骂槐的泼妇。
儿子冷静睿智,又一心护着雪棠,和郑太后越来越生分,相对于独断的儿子,郑太后自然更加宠爱胸无城府的小女儿。
她把安乐眼角的泪水揩掉,低声道:“不要哭了,过不了多久安宁便会和你皇兄生出嫌隙。届时,便是你皇兄有意,安宁也再不会与他亲近。”
安乐的眸子倏得便亮了起来,她抬头看着郑太后,急切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想到密室里那成排的画轴,郑太后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昭帝那竖子荒yin了一辈子,总算做了一件对她有益的事。
她握住安乐的素手,低声道:“你且等着吧,母后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离心。”
雪棠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没有用暮食,走起路来磕磕绊绊,身子软得像一团泥。
沈离索性叫来轿撵,和雪棠共乘一轿向长乐宫折返。
多枝灯煜煜生辉,照得人分毫毕现。雪棠双目通红,眼中充满血丝,眼角眉梢皆是伤心之态。不过半日未见,却憔悴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沈离攥紧手指,遒劲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一点一点凑到雪棠跟前,凝着她的双眸低声问道:“傅修安去了,你就这样伤心?竟连饭食都不肯用,生生糟蹋自己的身子。”
短短一句话精准地问到了雪棠的心坎儿上,毕竟和傅修安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且他又是她的未婚夫,听闻他溺水身亡,她自是伤心的。
可她的伤心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深入骨髓,就像小时候听闻隔壁宫殿的吴婕妤暴毙时一般。
吴婕妤做得一手好点心,时常做了点心给宫内的皇子公主分发,得知吴婕妤暴毙的时候,雪棠是伤感的,但更多是感叹好人不长命,至于内心深处的悸动其实并没有多少。
傅修安是雪棠的未婚夫,按说得知他溺水,雪棠应当非常伤心,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知道现下她的伤心程度和得知吴婕妤暴毙时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