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皇兄若真的知晓了她想跟傅修安逃走,定会当即就夺掉傅修安的性命,只要夺了傅修安的命,又如何还需要来提点她。
雪棠思绪翻飞,思忖了好一会子才道:“皇兄真是病糊涂了,我已答应了陪你在身边,又岂会出尔反尔?”
雪棠说完话便屏住呼吸,擎等着沈离开口,哪成想等来等去也未等到他接话,睁眼一看,他竟又睡着了。
他睡得香甜,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直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粉枝瓷瓶碎裂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郑太后怒目瞪着郑崇,怒声斥道:“哥哥,你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和那霍青应外合,谋害你外甥?”
“我儿登基后,处处照拂郑家,不单郑家的嫡系,便连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旁支也都跟着鸡犬升天,你竟还不知足吗?”
郑崇直挺挺跪在郑太后跟前,仿若没听到她的厉声责问,双目盯着地上花瓶瓷片,一言不发。
沈离召见郑崇的时候,他唯恐遭殃,紧急慌张派人通知郑太后,这才免于一死。现下倒是保住性命了,却对郑太后的责问置若罔闻。
郑崇这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彻底将郑太后激怒,她一甩衣袖坐到玫瑰椅上,沉声道:“兄长既这样有气节,便只管冷脸待我,陛下若再发作,你也不要派人来寻我了。”
这话便点到了郑崇的死穴上,他不再沉默,开口说道:“陛下初初登基时,待咱们郑家确实不薄,可最近屡屡褫夺郑家人的官职,显见是要对郑家动手。”
“咱们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好容易有了起色,我自不能眼睁睁瞧着败落下去。”
旁人不明白,郑太后却心知肚明,沈离记恨她针对雪棠,这才拿郑家那几个贪赃枉法的子弟来做警示,至于对郑家动手的心思,是万万没有的。郑家不同于旁的外戚,势力甚小,压根不值得帝王动手。
郑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郑崇,只骂他糊涂。连朝会都没上过几次,就妄图猜测帝王的心思,还敢丧心病狂刺杀帝王,简直愚不可及。
郑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就狠狠裹了郑崇一巴掌,颤声道:“我原以为你不过平庸了一些,哪成想竟愚蠢恶毒至此。陛下是我的亲生骨肉,你的亲外甥,你竟也下得了手。
你可想过他若真的驾崩了,我该如何,新君又一定会善待郑家吗?”
郑太后越骂越气馁,郑崇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跟他还有什么好掰扯的呢?话毕,怏怏地仰坐到玫瑰椅的靠背上,再不多言。
郑崇不怕被郑太后责骂,最怕的便是她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惊恐之余连装都装不下去了,直接便露出了泼皮无赖的本性:“左右事情已然发生,难不成你还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家覆灭不成?
我瞧着大外甥还未消气,总归还得发作一次,便是为了九泉之下的爹娘,你也不能袖手旁观。”
郑太后的父亲不过一六品小吏,小门小户家里的兄妹和大家族相比要亲昵很多,幼时,郑母忙着打理家务,便是郑崇拖着郑太后将她一点点带大,二人之间感情甚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