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禅猛地回过神。
她愣了愣,抬眼对上虞别夜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有什么说的必要吗?我挠回去了,很深,应该见骨头了,倒也没有吃什么亏。”
虞别夜向前俯身,有些散漫地抬起手,覆在她的头顶,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摸了摸。
他的手很冷,这样落在她头上的时候,凝禅只觉得自己发顶的那些细汗倏而消失,甚至变得干爽了起来。
凝禅喜滋滋想,要不然她怎么选择留在虞别夜身边呢,真有用。
“那怎么能够。”虞别夜笑了笑,看向剑湖的湖面:“怎么也要断他一条手臂。”
——没有人注意到,他小指上的那一圈黑色胎记在他的手没入凝禅发顶的时候,色泽竟是如此契合。
虞别夜起身,黑色大氅像是流动的水般拂过地面,让湖心亭的地面重归一片白色。
凝禅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否则她怎么会不说呢。
因为她知道,她不说,他也会知道。而她越是不说,他出手就会越狠。
最好能开膛破肚,让她看看,谢柏舟是否如她所想,也有一颗命珠。
否则她怎么会在见到他的时候,命珠就开始发烫。
凝禅的目光从虞别夜身上一扫而过。
如果谢柏舟真的有命珠的话,他呢?
凝禅眨了眨眼,因为懒得走路,化回了原形,跳进了虞别夜怀里,舒舒服服闭上了眼。
睡一觉就可以看到谢柏舟倒霉咯。
凝禅弯着嘴角睡了。
醒来的时候,凝禅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奕剑宗了。
她依然在虞别夜的怀里,鼻翼却充满了血腥味。凝禅环顾四周,只见他们正在一处宅院之中,地上歪斜着无数尸体,血流成河,那些人被绯红染湿的衣料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谢”字。
虞别夜一手抱着她,甚至没让这漫天的红溅在她身上一滴,另一只手提了柄正在往下滴血的剑。
凝禅茫然抬头。
这一条死尸铺就的长路尽头,是白日里还束着高冠,一派光风霁月的谢柏舟。
昔日的贵公子此刻脸色极白,他看了一眼虞别夜怀里的山猫小妖,再看向虞别夜,苦笑一声:“我确实做过了头,你要道歉,我道歉便是了,至于吗?”
虞别夜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怎么不至于?我要你一只手,这些人都来拦我,那我便也只能都杀了,否则怎么要你的那只手。”
凝禅慢慢眨眼。
这一幕,落在任何人眼里,都像是虞别夜杀心过重,欺人太甚,不过小小一件事,竟然也要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