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长时间没见,李木鱼看起来瘦了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徐而富有磁性。小冬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脸微微一热。李木鱼展开笑容,让她也赶快回房换衣服。
出门的时候,李默一马当先,把他们二人甩在后面。
李木鱼没有再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只是向他道歉说,不该忘记在他十四岁生日那天给他打电话。
李默显然不肯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道歉,死鸭子嘴硬地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那口不对心的表情,逗得小冬直想笑。
李木鱼的车就停在楼下。他说他十点多下的飞机,先打车回了趟家,放下行李,顺便把车开了出来。国庆节期间,在市区开车出行对每个人的耐心与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李默坐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冬闲聊,就是不跟李木鱼说话。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连续去了两家饭店都是客满。不要说包间,就连大厅门口都涌满了排位等餐的人群。李默提议去吃肯德基,小冬说还是回家自己煮来得快。李木鱼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到家后,小冬让李木鱼在客厅休息,顺道打开电视让他看着打发时间。
厨房里,李默把准备好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小冬要帮他一起弄,他说一个人搞不好会更快,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这个厨艺非常上不得台面的闲杂人等赶紧退出厨房重地。
“李默,你觉得你小爸真相信你脸上这些伤是滚下楼梯给摔的?”小冬帮他系上围裙,压低嗓音在他耳边嘀咕。
李默撇撇嘴。无所谓地道:“那你大可以告诉他,我跟别人打架后被带到了派出所,是你大半夜的跑过去把我给救出来的。”
小冬心里偷着乐了半天,轻轻拎起他耳朵,凛然道:“我是那么没有革命立场的人吗?这事已经过去了,只要你能从中吸取教训,以后遇事不要那么冲动就行了。我不会告诉你小爸的。”
李默咧着嘴,笑得灿烂非常。比小冬高出半个多头的身高优势,让他轻而易举地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没大没小地跟她闹腾起来。
客厅里,李木鱼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靠在沙发上,闭目聆听着厨房传出的阵阵低语和嬉笑,身心骤然放松,连日来的疲惫铺天盖地般上涌,没多久他便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姿势未变,呼吸渐渐轻缓平和,厨房里的笑闹声似是悄然远去,坚如磐石的心却被温暖柔和的气息盈盈笼罩……他已经很久未曾尝试睡得如此香甜。
小冬就很感慨,自家客厅这条价值八百块的布艺长沙发最近几天似乎成了福地。李默睡罢李木鱼登场,还都睡得又香又甜,弄得她都想在上面睡一晚,亲身体验一下这条物美价廉的沙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睡。
“你小爸这几天估计累得够呛。你给他单独拨出来一份,等他睡醒了再吃。”餐桌前,小冬小声嘱咐道。
李默回头瞥了一眼沙发上那道盖着毯子熟睡的身影,没说什么,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找出个保温盒仔细地把饭菜装好。
午饭后,小冬帮李默量了量体温,盯着他吃完药后,让他回屋睡个午觉。
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气氛安静而温馨。细细的水流下,小冬仔细地清洗着餐具。偶尔翻涌的思绪里,竟透出一丝淡淡的渴望。
渴望什么?她说不清楚。也许是空气里悄然流转的那股令人心安的家的味道。
把洗好的餐具收进碗柜里,小冬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轻轻关上门,她给二哥打电话。真意外,竟然拨通了。她对着手机傻乐了一阵子,琢磨着二哥的气应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喂,二哥啊……”
“嗯,找我有事?”
“你看你这话说的,还在酒店呢?”
“我刚才给老太太打电话,她说明晚七点到。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妈跟我说了,你甭担心,我去车站接他们。倒是你,还准备在酒店待到什么时候啊?等三姨回来,看到你不在家,得多担心啊!”
“明晚我让小丁跟你一起去火车站。”
“好不容易放假,别总麻烦小丁了,我自己去就行。”
电话那头,孙少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小冬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始终没有声音,心里觉得挺不自在的。最近总觉得有些东西梗在她和二哥之间,找不回那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随意和亲近,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回避,回避着那些大家都不想触及的话题。
“二哥……”话未说完,小冬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敲门声,响了两下就停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了?”孙少晏问。
“没,刚才有人敲门,敲了两下就走了。”
“你一个人在家?”
“那个……”小冬结巴了一下,随口道,“是啊,要不一会我去找你吧。”
孙少晏笑了笑,“不用,我在赶图稿,你别来给我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