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夷光这才想起了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她捂住脸,努力为自己辩解:“臣妾原来是想着温柔体贴的,只是见殿下一咳起来便忘了,而且那冯德阳着实太过分,结党营私,有令不行,臣妾实在是看不过眼,才忍不住斥责他的。”
说罢,她又仰着一张白生生的粉面,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语气紧张:“臣妾没有误了您的事儿吧?”
陆修珩以手握拳,掩住唇边笑意,轻咳一声道:“无妨,不过是几百里的水渠,便是误了,孤亲自去挖便是了。”
“啊?”
因为殿下先前答应过潘先生要毋论生死全程出面,沐夷光自然信以为真,以为挖水渠也是如此。
她涨红了脸,细白的手指用力地纠缠在一起,泄露出主人的窘迫情绪,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臣妾原本还想,若是当真如冯德阳所言……殿下还可以将责任一并推卸到臣妾身上来,至少能够保全殿下的名声。”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陆修珩心中却略略有些动容,怪不得她那时——要握住自己的手。
他的睫毛轻轻一颤,遮住心底那点瞬息无痕的悸动,淡声道:“孤并不在乎身外虚名。”
沐夷光摇摇头,又道:“可是臣妾在乎。”
陆修珩一怔,他一路走到现在,便是凭空诋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却有人奋不顾身要挡在他面前,不允许有人说他一句不好。
他垂了垂眼眸,平静心绪道:“不必担忧,孤决定的事,还未有过错漏。”
即便是有纰漏,他也会将其化为乌有。
“可是臣妾都要害得您去挖水渠了……”沐夷光咬了咬唇,她舍不得怪罪自己,又换了个角度埋怨:“潘先生也是,既然那吴淞江这么难挖,就不能换一条周淞江、郑淞江来挖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修珩定定地看着她了片刻,眉目舒展,面露赞许:“太子妃言之有理。”
自己与潘奇水皆是当局者迷了,反倒不如沐夷光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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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沐夷光一脸茫然的样子,还不知自己说出了怎样石破天惊之语,陆修珩微微扬了扬唇,将潘奇水画的河工图重新铺开,点了点图上的两处河道,解释道:“吴淞江泥沙淤积,滞塞不堪,不足倾泄太湖水,孤与潘先生原本打算重新疏浚吴淞江从苏州府太湖县至嘉定县的河道一百余里,至少也需要花费白银八十万两,役二十万工,但若是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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