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说起初她讨厌贺清舟,是因为别人说她的母亲是被他害死的,她也不会说,长大以后她已经不讨厌贺清舟了。
说她死不悔改也好,说她嘴硬也罢,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她已经承认贺清舟是她哥哥了。
听得多了她也不耐烦,懒得再把那一套说辞再说一遍,从源头堵住那一切,随口道:“会。”
那个人如她猜测那样,被噎住,没有继续说什么,怔愣了一瞬,连眼睛都忘了眨,可随即恢复如常,弯了弯唇角。
神色一直淡淡的,只是望着远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姿态优雅矜贵,有妇之妇的贺清栖都不得不承认的动人。
空气安静下来,只听见风拍打海面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忽而贺清栖转头,正对上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一行清泪,仿佛染上了月光的颜色,清潺潺的。
她愣住:“怎么了?”
“没什么。”清凉声音入耳:“只是感觉又一次离别,有点伤感。”她擦了擦眼泪:
“大概是喝多了。”
贺清栖大笑一声:“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是啊。”卓知微长叹一声,怅然藏进风里,侧过脸看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是摇摇欲坠的星星,她不禁心倏地浮现丝丝痛楚。
“我不行啊。”
可转眼又好像是她看错了一般,那人的脸上恢复如常,连那滴泪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最后的最后,喝得醉醺醺的卓知微高喊一声:“贺清栖,你滚蛋吧。”
她笑了笑,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这里是我房间,要滚蛋也是……”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卓知微颔首:“你说的对,那我滚蛋了。”
“再见。”
贺清栖被对方的决然搞懵了,虽觉察出几分不对劲,可酒劲上头,脑子不太够用,行动力也变得迟缓。等醒悟过来她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呆愣愣地点头:“那晚安。”
门轻轻关上。
第二天酒醒以后,她回忆起晚上的情形,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她曾试探着打电话给卓知微,解释她那么说的原因,那个人若无其事地告诉她就是随口一问,她觉得卓知微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便把此事抛到脑后。
只是那之后她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再后来她三四年都没再见到卓知微。那个人果真如她所说,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
贺清栖瞳眸艰涩地闪了闪,喉咙耸动,她仿佛听见钝刀子缓缓插进心脏的声音,慢镜头,然后是一片血色,整个动作都是寂静无声的。
再定睛一看,刀柄居然是她在握,而刀刃对着的,是她今生最好的朋友,卓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