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肯定是要绣的,都答应了人家,反悔又是什么意思呢?
锦玉道:“先放着罢,赶明儿我再绣。”她脱了濯衣往床榻上躺,看灯台上烛光跳挞,喃喃道,“明儿个是娘的忌辰,我想她了。”
碧蓉端着脚盆一愣,回头看见她躺在床榻里侧,蜷缩着窝在那儿,样子有些可怜,她不忍小声喊道:“主子………”
“你把灯吹了,回去睡吧。”她背朝里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哽咽。碧蓉有些心酸,主子其实很可怜,没了娘的疼爱,有了爹也等于没有,偌大的郢都城里,除了她就没有亲人。
熄了灯带上门,屋里静悄悄地,脑子里有些混沌,她想起在建瓯的日子,那会娘还在的时候,有人可以依靠,累了哭了的时候,可以一头扎进娘的怀抱里。
她记得娘走的时候,她才七岁,那几天爹没回来,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娘说她在那头过得不好,她眼泪止不住的流,想伸手去抱她,可是明明看得见的距离,怎么伸手也够不到。
渐渐没了意识,脑子里混沌的厉害,钻骨子似的疼,觉得身上一阵凉一阵热,她想开口叫碧蓉,可是喉咙口像被割开似的疼,发不了声。
——
寂静撩夜,寿康宫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殿里殿外人都被遣散,梢间只亮着一盏油灯,黑黢黢看不见脸盘。
“你终于来了,可叫人发现?”女人急促地声音传来,紧紧勾住身旁人的脖颈。
男人摇了摇头,借着月光打量,竟是宁王。
他有些不悦,急躁道:“眼下多事之秋,不是说过了不要差人找我么?”
寿康宫里住的是孙昭仪,高皇帝生前新纳的昭仪,比起其他的妃嫔,算作宠妃之一了,可好景不长,进宫不过半年,高皇帝撒手撂西,苦了东西六宫貌美如花的那些妃嫔了。
孙昭仪勾手依偎在宁王怀里,嗔怨道:“你老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想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宁王皱眉看她,一身的脂粉气让人刺鼻。他忽然想起来上回在月华门上,手指头留的那股馨香味萦绕在心头,想起楚锦玉那抹多情的眉眼,索性越看孙昭仪越觉得心头厌恶,挣开手背道:“你好自为之,问本王做甚?”
孙昭仪浑身一愣,抬起头惊讶问道:“你什么意思?要过河拆桥么?当初是你叫我假称有孕,现如今日子一天天过去,你叫我怎么遮掩?”